nbsp;nbsp;nbsp;nbsp;沈辞秋慢慢又饮了一口酒。
nbsp;nbsp;nbsp;nbsp;就是偶尔有点聒噪，惹得他心烦。
nbsp;nbsp;nbsp;nbsp;可是，谢翎聒噪起来，好像也，不难听。
nbsp;nbsp;nbsp;nbsp;自己其实，没有真的想让他闭嘴不再说话的时候。
nbsp;nbsp;nbsp;nbsp;沈辞秋动作迟缓地一点点放下了酒杯。
nbsp;nbsp;nbsp;nbsp;烛火灯芯烧了半盏灯油，酒坛已经下去大半，谢翎喝酒的时候，一直在盯着对面的沈辞秋。
nbsp;nbsp;nbsp;nbsp;沈辞秋当真没用灵力抗，一杯又一杯下去，干脆得很。
nbsp;nbsp;nbsp;nbsp;看得出他喝酒不怎么上脸，一直喝了不少，才终于看到他雪白的面颊上晕开了一点淡淡的酡红。
nbsp;nbsp;nbsp;nbsp;不重，但艳得惊人，浮在眼尾与双颊，勾在人心尖。
nbsp;nbsp;nbsp;nbsp;谢翎确定自己不会喝醉，他也没用灵力抗，但怎么说呢，神鸟血脉，天生的便宜，什么酒他都能千杯不醉，可瞧着美人下酒，喝着喝着，他就明白了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nbsp;nbsp;nbsp;nbsp;从第一面起，他就觉得沈辞秋好看。
nbsp;nbsp;nbsp;nbsp;美人在骨不在皮，某些人初见漂亮，可实际烂人一个，看久了，便能瞧出相由心生的端倪，再好看的脸也会被糟糕的气质污染扭曲。
nbsp;nbsp;nbsp;nbsp;可沈辞秋，是越看越移不开眼，他就是漂亮，熟悉了也漂亮。
nbsp;nbsp;nbsp;nbsp;谢翎眼看沈辞秋清冷的眼神在酒气熏然中渐渐凝滞，恍然飘忽，看似面无表情端得冷静，实则目光已经落不到实处，眼尾的红晕更深了些，像抹胭脂了，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nbsp;nbsp;nbsp;nbsp;终于，沈辞秋的酒杯没有再推过来。
nbsp;nbsp;nbsp;nbsp;有些人喝醉了会胡言乱语，或者暴怒撒泼，但沈辞秋一如既往的安静，谢翎几次疑心他醉了，又不太确定。
nbsp;nbsp;nbsp;nbsp;这一回，沈辞秋垂眸看着空空如也的杯盏，轻轻眨了眨眼，半晌没有其他动作。
nbsp;nbsp;nbsp;nbsp;谢翎放下杯子，试探地唤他：“沈辞秋？”
nbsp;nbsp;nbsp;nbsp;沈辞秋没有回应。
nbsp;nbsp;nbsp;nbsp;“……阿辞？”
nbsp;nbsp;nbsp;nbsp;这一回，沈辞秋终于缓缓抬头，琉璃色的眸中划过茫然的神色，慢慢在虚空中捕捉了片刻，才一点点将目光落在谢翎脸上。
nbsp;nbsp;nbsp;nbsp;这是醉了吧？谢翎有些不确定：“阿辞，你好像醉了。”
nbsp;nbsp;nbsp;nbsp;沈辞秋没作声。
nbsp;nbsp;nbsp;nbsp;谢翎伸手去拿沈辞秋的杯盏，不是倒酒，而是收回来，但他一动，沈辞秋也动了。
nbsp;nbsp;nbsp;nbsp;安安静静了半晌的雪人倏然起身，弯腰一把抓住谢翎的领子就把人往上提，磕得桌上碗碟乒乓作响，动静忽然就大得吓人。
nbsp;nbsp;nbsp;nbsp;谢翎眉梢一扬：沈辞秋难不成喝醉了会打人？
nbsp;nbsp;nbsp;nbsp;那等沈辞秋醒了，自己不得反复拿这事儿来逗他，也不用太久，逗个一两年就行。
nbsp;nbsp;nbsp;nbsp;但沈辞秋只是拽着谢翎，一把拎到自己眼前。
nbsp;nbsp;nbsp;nbsp;谢翎看乐子的心思被迫戛然而止。
nbsp;nbsp;nbsp;nbsp;他的眼中，沈辞秋漂亮的脸倏地放大了。
nbsp;nbsp;nbsp;nbsp;好近。
nbsp;nbsp;nbsp;nbsp;就算先前冰火双生珠第一次发作时，他们也没面对面讲视线凑得这么近过。
nbsp;nbsp;nbsp;nbsp;近到沈辞秋眼尾的红就晃在他眼底，近到他们能触到彼此呼吸，近到他能看清沈辞秋每一根睫羽，又细又密。
nbsp;nbsp;nbsp;nbsp;每颤一下，就像把小小软软的刷子，刷在他心坎上。
nbsp;nbsp;nbsp;nbsp;谢翎心头一紧，喉头微微一动：“沈——”
nbsp;nbsp;nbsp;nbsp;“谢、翎。”沈辞秋眼尾醉着红，清晰地、慢慢地咬着谢翎的名字。
nbsp;nbsp;nbsp;nbsp;“我是不是，不该选你。”
nbsp;nbsp;nbsp;nbsp;谢翎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手上没扇子，掌心此刻空空如也，微微眯眼：“那你想选谁？”
nbsp;nbsp;nbsp;nbsp;喝醉的沈辞秋表情比平时鲜活，并不是说他五官动静变多了，而是他平时会将目光藏着掖着，克制成一个冰砌雪造的雕塑，此时的眼神却不再遮掩。
nbsp;nbsp;nbsp;nbsp;无论是思索，还是茫然，甚至不耐，都让谢翎瞧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