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她悄悄站在沈邱身后，没看见屋子里多了个女孩子。
nbsp;nbsp;nbsp;nbsp;那女子端坐在屋内的椅子上，面前是张已经完全制好的桌子。
nbsp;nbsp;nbsp;nbsp;她穿着月白色的衫子，是锦布的，发间簪着一根小巧圆润的玉簪，一根带着细小流苏的金簪，簪头还缠着半缕红绳，大概值五两银子。
nbsp;nbsp;nbsp;nbsp;云舒月悄然打量着，是早已过时的装扮。
nbsp;nbsp;nbsp;nbsp;那女子两颗耳垂上都挂着红玛瑙垂下的耳坠，也是极小的两颗，大概值七两银子。
nbsp;nbsp;nbsp;nbsp;沈漆画师待她很好，很温柔，对她说话是温声细语的。
nbsp;nbsp;nbsp;nbsp;直到云舒月走近了，那女子抬头，也率先将她打量了一圈。
nbsp;nbsp;nbsp;nbsp;打量完，眼中也不知是个什么神情，斜着朝沈邱一边说话一边指她：“沈邱哥哥，这是谁呀？”
nbsp;nbsp;nbsp;nbsp;沈邱没注意云舒月来了，回头看见她，吓了一跳。
nbsp;nbsp;nbsp;nbsp;“你怎么来了？话也不说一声，吓我一跳。……我说了不教就是不教。”
nbsp;nbsp;nbsp;nbsp;说完，沈邱转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那女子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又转，再次问道：“沈邱哥哥，你还没告诉我她是谁呢。”
nbsp;nbsp;nbsp;nbsp;沈邱这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道：“是漆画描金组的画师。”
nbsp;nbsp;nbsp;nbsp;那女子神情不太自然：“漆画描金组什么时候有女画师了，师傅们不是都不招女徒弟嘛，这是规矩呀。”
nbsp;nbsp;nbsp;nbsp;云舒月一句话还没说，被这两人一来一回谈论了个遍，她心里颇为不爽。
nbsp;nbsp;nbsp;nbsp;她走到沈邱身后，用力戳了戳他：“沈画师，这个人是谁啊？”
nbsp;nbsp;nbsp;nbsp;说完也拿手指着那女子。
nbsp;nbsp;nbsp;nbsp;那女子倒是不言语，她想听听沈邱如何介绍自己。
nbsp;nbsp;nbsp;nbsp;可沈邱真的说了，她心里又不舒服，刚刚她问他的时候，问了两边他才答。
nbsp;nbsp;nbsp;nbsp;“是我师父的女儿，过来给我送东西的。”
nbsp;nbsp;nbsp;nbsp;云舒月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那你师父是谁啊？”
nbsp;nbsp;nbsp;nbsp;还不待沈邱回答，那女子急道：“我父亲的大名，也是你能知道的？我父亲可是在宫里供职的漆画师。”
nbsp;nbsp;nbsp;nbsp;云舒月极轻的“哦”了一声，又道：“那我确实不知道，宫里的工匠太多了，谁知道哪个是你父亲。”
nbsp;nbsp;nbsp;nbsp;她本来觉得没劲儿，这两人一看就有事，她今日本是来偷师的，现在这里多了个人，她就不好偷师了，可这女子着实有意思，她起了逗弄的心思。
nbsp;nbsp;nbsp;nbsp;谁叫她先惹了她呢。正好手痒痒，好长时间没在女人堆里混了。
nbsp;nbsp;nbsp;nbsp;云舒月将声音压细压柔了许多：“沈画师，这幅画我还有些想法，你在上漆之前，可不可以听我先说说呀。”
nbsp;nbsp;nbsp;nbsp;事关工作要事，沈邱立刻停了动作，将耳朵往云舒月那边凑了凑：“你说。”
nbsp;nbsp;nbsp;nbsp;云舒月本来就还有些想法，这下正好凑近了细说。
nbsp;nbsp;nbsp;nbsp;两人凑在一块儿说了许久的话，杜玲珑牙咬得紧紧的，手指抠着手心，又把云舒月来来回回扫视了很多遍。
nbsp;nbsp;nbsp;nbsp;布衣，布鞋，布头饰，头发梳得还不错，说明她有个手巧的母亲，衣襟上的绣花一看就是家里给绣的，不是成衣坊里买的，应该就是个农家女。
nbsp;nbsp;nbsp;nbsp;而她杜玲珑从小生活在京城，随母亲探亲才来了黔州短居。
nbsp;nbsp;nbsp;nbsp;唉，是个不配被她放在眼里的女子。
nbsp;nbsp;nbsp;nbsp;说起来，农家女子也怪可怜的，一辈子也挣脱不出来，若想嫁入城里甚至入京，便只能给人家做妾。
nbsp;nbsp;nbsp;nbsp;杜玲珑腰背挺直了些，娇怯怯从怀里拿出一个做好的荷包。
nbsp;nbsp;nbsp;nbsp;“沈邱哥哥，这个给你。”
nbsp;nbsp;nbsp;nbsp;沈邱从工作中出神，恍惚了一会儿才回头看她。
nbsp;nbsp;nbsp;nbsp;杜玲珑又道：“你上次送我的金簪子我很喜欢，不过我父亲送了我一支更好的，所以这次就没戴出来，你别怪我啊。”
nbsp;nbsp;nbsp;nbsp;说着，她碰了碰头上的金簪，看样子这就是她父亲给她买的那支。
nbsp;nbsp;nbsp;nbsp;云舒月也转头看去，虽说这话是对沈画师说的，可云舒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话分明专门是给她听的。
nbsp;nbsp;nbsp;nbsp;她虽然极想鄙视这人头上金簪不过五两银子，她从前赏丫鬟都嫌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