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待向杆询问详细内情,却见几名小吏走了过来,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诽谤秦王和秦法,你们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李斯听着这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们何时诽谤过秦王和秦法了?秦王本人就在旁边,连他都没觉得他们是在诽谤他,这些小吏怎么随口就给人扣这么大的帽子?
李斯正待与这几名小吏辩解,就听这几名小吏道:“把你们的符、传、验拿出来看看!”
所谓的符、传、验便是能够证明众人身份之物,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等信息,都在符传上,“验”则是住宿旅店的必备之物。
当初,秦惠文王追杀商鞅,商鞅就因为拿不出“验”,而无法在旅店住宿。
这几名小吏本是打算在摸清李斯三人的底后,向李斯三人问罪。然而,李斯又怎么可能拿出他真正的符传来呢?
小吏们见状,立刻便让人将李斯围了起来:“你拿不出符传验,定然是逃犯无疑,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他们又命人将疑似李斯同伙的嬴政、王绾、杆等人一并抓了起来。
刚刚很多人都看到嬴政、王绾和李斯三人是一起来的。既然李斯是逃犯,嬴政、王绾知情不报,也要跟李斯一起连坐!
在被小吏带来的人制服住时,杆的脸上既有惧怕之色,也有尘埃落定的麻木,仿佛一块悬而未落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
自从他的邻居无故被抓后,他就时刻担忧着自己也遭此厄运。现在,这一刻终于降临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与李斯交谈过的那名商贩原本也要被抓,后来,那人不知与小吏们说了什么,小吏们竟然放过了他。
李令月在荧幕另一端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她属实没有想到,嬴政不过是出来微服私访,竟然就在自的家地盘上被当做逃犯给抓了!
在这整个过程中,嬴政一行人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这些小吏抓人都这么草率的吗?
如果他们平时执法都这么暴力,那他们怕是替嬴政、替秦国招了不少民怨。
李令月看着嬴政等人被带走,却并不担忧嬴政的安危。
嬴政出门前,身边是带了暗卫的。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挣脱这些人的束缚。
现在,嬴政带来的人没有行动,只能证明他另有打算。恐怕他是想将此事闹大,然后重新整顿赵地的吏治吧?
李令月见此事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个结果,便准备先去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
她到的时候正巧,两个孩子刚刚转醒。
这时的他们也才一个多月大一点,虽然他们已经能够看见东西了,但他们的视物能力并不是很好,她站得远了,他们便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直到李令月凑近他们的摇篮,他们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才开始朝着李令月兴奋地挥舞挥小手手。
李令月怜爱地将两个孩子挨个儿抱了一遍,亲了亲他们的小脸,然后将他们放回了他们的摇篮中。
两个孩子有些粘李令月,他们见李令月要走,不由瘪着嘴,露出了要哭不哭的样子。
李令月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出月子了,不可能再像过去一个月那样时时陪着你们,你们要习惯才是。”
最近,她已经开始将政务和军务给捡起来了。往后,等她回到长安城,陪伴他们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奶娘见两位小殿下当真要哭了,赶忙挺身而出,拿着拨浪鼓来哄他们开心。孩子们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注意力立刻被奶娘引走,李令月也趁此机会离开了他们的寝殿。
这时候,荧幕上的画面又有了变化。
嬴政四人被关进监狱之时,身为赵人的杆吓得瑟瑟发抖,呆若木鸡,嬴政却还有心情打量周围的环境。
只见他饶有兴致地将这座邯郸牢狱打量了一遍,而后对身边的李斯和王绾道:“我年幼之时,附近的邻居便曾吓唬我,要将我送进这座牢狱之中关起来。想不到,幼时的我没进来,如今的我倒是进来走了一趟。”
监狱中的味道并不好闻,几个人鼻翼间都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甚至还有隐隐的血腥味传来。嬴政看起来却不像是来坐牢的,而像是来度假的。
李斯见眼前的秦王还有心思跟他们说笑,欲言又止。他明明记得,秦王有轻微的洁癖。牢房这等又脏又乱的地方,他真的呆的惯吗?
王绾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原以为,在那赵地小吏打算将他们捉进来的时候,秦王就会忍不住命人动手,谁能想到,秦王竟能忍到现在!秦王究竟意欲何为,王绾着实看不清了。
“老实点儿!”狱卒凶狠地瞪着他们:“都死到临头了,你们还有心思说笑!”
“哦?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触犯了哪条律法?”嬴政似笑非笑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狱卒。
兴许是他的态度太过镇定,兴许是他的气度非同寻常,狱卒在他面前,声音渐渐弱了下来:“诽、诽谤秦王和秦法可是重罪!你们又拿不出符传验,肯定是逃犯!”
“那小吏那么说了,你们就这么信了?你们甚至不肯派人核实一下?”
“当,当然,秦国以吏为师,现在,我们赵地也是以吏为师。不信他,难道信你么?”
“寡人可不记得,寡人何时诽谤过秦王和秦法。”嬴政一面说着这话,一面摇了摇头:“随意歪曲秦法、随意诬告他人者,该处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