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料到,他们竟会去往别的时空,且在恰到好处的时机,遇到恰到好处的人呢?
秦王如今尚未横扫六合,可只看其气度,无人能出其左右。
陈茵心中也觉得,唯有秦王,配得上她家主将。
可她也知道,自家主将从未放弃过归唐的决心——她虽不知李令月打算如何带他们回去,但想来也是利用一些不为人知的神仙手段,就与他们来到战国时一样。
李令月会答应成为秦国王后,着实出乎了陈茵的意料。在秦国众人为这场婚宴而欢呼雀跃之时,陈茵心中却浮现出些许担忧之情——与此世之人牵扯过深,绝非明智之举。这一点,主将应该很清楚才是。
在听到陈茵的话后,一旁的房绰开口道:“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如何?我们归去之时,秦王终归不可能跟着我们一道离开。待我们回到大唐,主君是否与他人成过婚,还重要吗?陛下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些事的——在陛下看来,对未来没有妨碍的,都是小事。”
“也对。”陈茵道:“今日是殿下大喜的日子,只要殿下高兴就好。至于往后的事,我们无需考虑那么多。”
虽是简化版大婚仪式,但到底融合了秦与唐的习俗,再简化,又能简化到哪里去?
待李令月与嬴政终于可以回到婚房安置之时,俩人四目相对,隔着旒珠,他们都能看到对方面上的疲惫之色。
李令月一关上房门,便赶忙摘下了头上的冕冠。
这冕旒着实沉重,她都有些后悔主动提出戴着这冕旒成礼了。为了不让冕旒滑落,或是旒珠乱动,她一路上都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幸而李令月身旁还有个嬴政陪着她,她心中才稍稍得到了些许安慰。
李令月见嬴政也要将头上的冕旒取下来,顿时制止了他。
“别动,让我来。”
嬴政虽然不解,但还是依着她的意思,乖乖坐在了原处。
李令月一点一点将冕冠从嬴政头上摘下,待俩人毫无阻隔地四目相对之时,她冲着嬴政挑了挑眉,眼中含笑地道:“阿政,我这算不算是挑起了你的红盖头?”
嬴政的眸中浮现出几分困惑之意:“红盖头是何物?”
“红盖头是后世新人成婚之时,新郎佩戴之物。”李令月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说八道:“入洞房时,需得由新娘亲手揭开。”
嬴政虽辨不出真假,却觉得李令月眼中的笑意有些古怪。
他虽想好生辨明此事,但今晚显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而,他只是暗自将此事记在了心中。
铜人风灯下,李令月明丽的面庞上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那象征权利的衮服,此刻正妥帖地穿在她的身上。
这并非嬴政第一次看到李令月穿衮服,但这却是他第一次亲手将这身衮服褪下。
思及数日前的缠绵,嬴政漆黑的眼瞳中燃起了些许火焰……
昏黄的灯光下,人影摇曳。
恰如波上泛舟,扰乱一池春水。
翌日,李令月早早醒了过来。
侧过头,便看见身旁那张犹自酣睡的面容。
嬴政醒着的时候,眼眸中不自觉便会带出几分凌厉来。眼下,他处于睡梦之中,倒显出几分纯良无害来。
这般想着,李令月伸出手去,将他散落于榻间的一缕黑发缠在指尖绕着玩儿。
渐渐的,她开始不满足于此,开始将手放在了他的脸上,试图拉住他左右两边的面颊,让他露出个“笑脸”来。
而后,她的手便被人狠狠扣住了。
嬴政刚睁开眼时,眼眸中还有几分警惕之色。
在看清作怪的是李令月之后,他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
“令月,莫要胡闹。”
“没有胡闹。”李令月满脸无辜地道:“我不过是看你一直维持着同样的表情,怕你面部僵硬,所以好心帮你换个表情罢了。”
李令月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胡说八道的本事显然已经炉火纯青,嬴政不欲与她计较。
他对着外间道:“传水。”
这热水是一直备着的,以防秦王与王后要用。嬴政吩咐下去之后,没多久,便有宫人将盛着热水的水桶抬了进来。
待宫人进来之时,只看到紧闭的帏帐,以及散落一地的衮服。宫人不敢在此间多呆,将木桶与干净的衣裳放下后,便自觉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