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又接着说道:“姨娘您头胎便生了小公子,奴婢瞧着,姨娘天生就有多子多福之相。若是能多为爷——”
寻真赶紧打断月兰施法:“等等!……诶,我好像忘拿什么家伙来着……”说着起身,往里屋走去。
一晃十日过去,小竹椅的制作已近尾声。
午后,庭院静谧。
寻真坐在榆树下,做着最后工序。
她正准备固定椅腿,用刷子蘸取熬好的鱼鳔胶,均匀地涂抹在椅腿与其他部件的连接部位,然后迅速将它们拼接固定,确保每一处都严丝合缝。
自从谢漼一走,这院子除了瑞宝就没人来了。仿若被众人遗忘,格外清净。
寻真平日里的打扮也愈发简单随意。
月兰的接受程度已经很高了,心想,姨娘平日里又不出门,爷也不在,在这院子里打扮得朴素些,倒也无妨。
于是,寻真为了干活方便,不再梳发型,只是简单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
因头发过长,再将一半头发扎起,这样,俯身时,半截辫子就不会滑落碍事。
寻真将绘好的图纸,平铺在地上。挽起双袖,低着头,手持锤子,“砰砰”将竹钉敲入,把椅子腿、扶手与椅背一一拼接组装起来。
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杂沓的脚步声随之而来。
寻真闻声抬头,只见一个身形灵动的小少年,像只敏捷的小鹿般,三两下窜进院子。
小少年面庞晒成蜜色,透着别样的康健与活力,他一进院子,便冲着寻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眼睛圆溜溜,满是俏皮。
月兰原本在一旁协助,见状,忙要上前询问。
可这小少年动作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像条滑溜溜的游鱼,“嗖”地一下窜进了里屋。
那可是姨娘的卧房!
月兰一惊,这小孩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行事怎如此莽撞?
还没等月兰回过神,院门便被叩响。为首的小厮满脸客气,抬手作揖问道。
“敢问姑娘,可曾见过我家公子?”
月兰暗想,刚才那小少年泥鳅似的,没想到竟是府上的公子。
可谢府之中,向来规矩森严,何时出过如此不懂规矩礼数之人?
再瞧这小厮,说话带着些微乡音,不似京都人士。
月兰心中一动,忙问道:“公子可是身着朱红衣衫,脸蛋圆润,身形精瘦,肤色透着康健的蜜色?”
小厮忙不迭点头:“正是,正是!姑娘可知道公子往哪儿去了?”
姨娘身份特殊,若是传出这位公子钻进姨娘卧房,以公子的身份,至多不过被长辈训诫几句便罢了,姨娘恐会被无端揣测、横加指责。
月兰不动声色地随手指了个方向,小厮便带着人追去。
院中重归安静,月兰遣散小丫鬟们,让她们各自回屋。
那小少年从正房探出脑袋,脸上洋溢笑容,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对着月兰抱拳:“多谢姐姐!”
他又看向院子里做竹椅的寻真,满是好奇地凑过去,一会儿瞅瞅寻真手中的活计,一会儿瞧瞧地上的图纸,而后蹲下来,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问道:“你在做什么东西……这是椅子吗?”
寻真见这小孩脸蛋圆圆,眼眸中透着质朴之气。这在长辈眼中,就是很有福气的长相,特别招人喜欢的那种。
正要解释,月兰上前,福身行礼道:“十五公子,这是咱们府上五公子的柳姨娘,奴婢方才将找您的人支走了,是怕……”月兰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叫旁人知道,您进了咱们姨娘的屋子,姨娘会受责罚。”
小少年一怔,小声嘟囔了几句,站起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吧,打扰了……”又看向寻真,“原来你是五哥的……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阿奶的。”说完便跑了出去。
寻真问:“十五公子,是哪位?”
月兰道:“是大爷的独子,想来刚从吴县入京,还未习惯京都的规矩礼仪,行事无忌,才冒犯了姨娘。”
寻真想,难怪刚才看这小男孩的眼神和举止,带着几分乡土气息,不像谢府中的人。原来是从吴县来的,怪不得。
没想到小男孩第二天又跑来了。
他动作敏捷似猴,滑不溜秋。月兰和引儿她们根本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