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漼的视线在寻真的脸上凝住,那目光宛如实质,仿佛要将她看穿。
寻真顿时感到压力如山,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心脏跳动的速度陡然加快。
圆珠笔的构想是有点超前了。
几息过后,谢漼终于开口,并未追问她这想法究竟从何而来:“此事你吩咐瑞宝去做。”
“谢谢爷!”
寻真依旧踌躇在原地,手攥着炭笔,怀里抱着书,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谢漼:“还有何事,一并说来。”
寻真:“……我可不可以在院子里种点东西?”
谢漼:“此等小事还要专来问我,吩咐下人去操办便是。”
寻真心里蛐蛐他,那我的人体工学椅图纸还不是被你没收?
解释权归甲方所有是吧?
谢漼瞥她一眼,唤了承安进来。
吩咐道:“你去告知瑞宝及康顺,往后姨娘若是有任何需求,不必过我这里,直接去办。”
承安躬身:“是。”退下了。
寻真面上顿时挂上了难以掩饰的喜色。
谢漼叮嘱道:“但需谨记,出格之事万不可做。你自己心中要有分寸。”
寻真收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应声道:“知道。”
谢漼摆了摆手,似是有些疲惫,抬手捏了捏眉心:“退下吧。”
“是。”寻真缓缓退了出去。
一旦走出了谢漼的视野范围,她的步速便加快,小跑起来,那轻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谢漼望着窗外夜色,良久,忽而摇了摇头。
随后,他垂头,撩起衣袖,拿起笔来继续书写。
得了谢漼的首肯,寻真办事特别顺利。
寻真写了张单子,除了关于钢珠的制作方法,还有别的一些物件。
瑞宝不过十三岁,生得机灵且粗通文墨。
寻真上次做炭笔也是拜托他的。
从远处看。
年轻女子站在男仆面前,手中拿着纸,耐心讲解。
晨阳初升,金色的光辉洒落在寻真身上。她素净的面庞莹白如玉,眼珠很亮,神色间洋溢着灵动与朝气,明媚而鲜活。
瑞宝正值幼童到少年转变的时期,身形已经开始抽条,个头比寻真稍稍高出一些。
他微微前倾,脊背弓起,仔细听寻真讲话。
“这次要找最厉害的铁匠,问问他能不能做小钢球,如果不能,就退而求其次做铁的……”
又想,铁球太容易锈,要是好不容易打磨出来。用了一两天就锈住了,岂不白做?
于是寻真又补充:“还是尽量做钢球。”
寻真平时就喜欢看点闲书,还好记性不错,记住了制钢的方法。
不确定这个时代炼钢技术发展到哪一步了,多说点总是没错的。
工匠铁匠多半不识字,这说明书是给瑞宝写的,要他届时向铁匠们复述明白,因而此刻必须得先给他讲通了。
瑞宝原是在谢漼书房侍奉笔墨的,能被谢漼看中选用之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两项过人之处。
据月兰说,谢漼身边的承安,就是谢漼亲手教出来的。
承安早年读过几年私塾,奈何家中一贫如洗,穷得揭不开锅,连亲妹都活活饿死,他这才知晓家境艰难,无奈之下辍了学,将自己卖身为奴,恰好入了谢漼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