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还未收到信,想来见到我时必定惊喜……这般心驰神往着,他入睡了。
心底深处隐隐泛起一阵刺痛。
谢漼想了很多,很多。
不被信任,是他自食其果。
想到最后,不过一句,活着就好。
清晨,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整个昆山县被拢在烟雨中。细雨如丝,敲在黛瓦上,滴滴答答、错落有致地响着。河畔,碧绿的河面上泛起圈圈涟漪。
河岸边的青石板,被雨水濡湿,染成黛青色,凹处积着水,倒映出被水洗过的天空。
朦胧的雨幕中,青石板路的尽头,出现一位白衣男子。
男子执一把油纸伞,缓缓行来,衣袂飘动着,细雨落在白衣上,慢慢晕染开来,似是水墨画中不经意间洇出的墨渍。
寻真将小竹椅放到门槛前,坐下,双手托着腮,打了一个哈欠。
“今日不上值,怎这么早就醒了?”
甄凌蒸的馒头熟了,蒸笼的盖子一揭开,馒头的香味顿时四溢开来。
甄凌拿了一个馒头放在盘子里,递给寻真。
寻真又打了个哈欠,道:“……雨声有些吵,等雨停了,再睡个回笼觉。”
寻真吃着馒头,赏雨景。
细雨霏霏,云雾缭绕。
到底是烟雨江南啊,寻真来苏州五年了,依旧看不腻这样的景色。
甄凌在正堂清扫着,听见寻真哼起了小曲儿,停下动作,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哥哥唱的是什么曲儿?……真好听。”
寻真:“我也忘了……很久很久以前听过的。”
甄凌扫完正堂,进里屋了。
寻真啃着馒头,嘴里哼着小曲,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节拍。
这时,院外传来三声清脆的叩门声。
咚咚咚。
这个点,是谁来了?
寻真心想,这么早,应该不会是潘竞。
又想,甄凌跟邻里关系很好,常互赠吃食……应该是邻居吧。
寻真四下望了望,未瞧见伞,雨不大。寻真便将馒头搁下,抬起手,双手遮着头发,跑去开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外男子手持一把淡青油纸伞,一身素袍,袍角和发尾微微湿润,立在她面前,垂眸静静瞧着她。
他眸中似含着濛濛烟霭,像被雨打湿的江南。
时间仿佛凝滞了。
寻真定了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你……先进来吧……”
寻真抬步往前走,雨淋在头上,寻真抬起手遮,下一秒,雨被伞挡住了。
寻真脚步一顿,与谢漼并肩往里走去。
进了屋檐下,谢漼收了伞,在檐下抖着水。
寻真见他一侧肩头明显被雨水浸湿了。
谢漼突然出现,让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寻真伸出手:“那个……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