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笑了!我当然会爱惜子民!”
话锋一转,那张剽悍凶猛的脸上略带讥笑不屑道:“兴事生乱的乱臣贼子我不会放过,和他们里应外合的刁民也少不了一个下场,我可不是你那个罪人母亲,弄不明白是非对错,被自己的臣民唾弃!”
宫殿鸦雀无声。
良久,王宫内室发出抽泣声。
“公主,他太过分了,”侍卫灵泽满眼心疼不甘道,“摄政王他怎么可以当着您的面说女王的坏话,真是……真是……”
“好了,你先下去给公主准备明天要穿的衣物吧。”另一个侍卫支走卧室第三人,转身跪倒在面颊有有红色胎记的女孩面前。
她单膝下跪的骑士姿势,二十七八的年纪,眼神坚定而决绝,满眼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公主,请您务必不要听进金飚的话,您的母亲是一位伟大优秀的女王,没有人比她更爱自己的子民。”
“我知道,灵晔,”现在的公主朝阳,曾经的红柚收回注视鱼缸的目光,移到女人身上,“这话你已经跟我强调过很多次了,我没有怀疑过母亲。”
“我只是在担心,不,我只是在想,什么是刁民。”
女人眼神一瞬间柔和,“您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明明就是在担心那个小镇居民的安危。
一周前,海贼“幽灵”联合部分王国士官发动叛乱,占据整个安尼斯小镇。
当地驻守的治安官曜魄·克尔曼遭遇致命袭击,勉强被保住一条命,送回王都。
金飚大怒,当即下令要消灭叛军,今天来王国汇报不过是个形式。
他脾气火爆,盛怒中还不知要怎么暴力镇压叛乱,殃及无辜。
公主不在意自己被冒犯的威严,反而在意那些平民。
这就是她的朝阳公主啊。
“刁民这话,到底谁来定义,如何判定,还不是大公他的一家之言,那里的人遭此一劫实在不该,他们活在这个水下世界本来就很难了。”
“我明白,您放心,我会派人看着那里的,金飚想乱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一个王宫侍卫这般口气,双方似乎都没有疑问。
“还好还有你,灵晔。”
“属下会一直陪着您的,别担心。”
偌大的房间又安静下来,灵晔贴心留下空间给她休息。
红柚环顾装扮得富丽堂皇的卧房,这是她两年前十七年的人生里,从不敢妄想的奢侈。
床头对面的大半面墙壁被砌成鱼缸,无数珍贵海鱼游翔。
诡异的灯光与水中海草恍若一座黑暗森林,慢慢在她眼中扩散至整个世界。
她坐在床边,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是缸中鱼。
巨大的不安与恐慌感,随寒气一起渗入骨子里,她死死咬紧牙关不敢流露一丝。
放下帷帘,躺上床深处,抱住一只穿西装打领带的玩偶熊,她才轻舒一口气,感到温暖逐渐回归体内。
此时此刻的这份放松,是她这将近两年的时光里,从未在人前展露过的一面。
在这个地方,她谁也不信。
而天一亮,她仍旧是摄政王手里的傀儡,灵晔他们眼里的好公主。
没人知道,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一个地方。
朝阳的阳,是新阳的阳。
“殿下,外使来访。”
“外使?”真是个陌生的名词。
梅兰王国多少年不问世事,与世隔绝,除了贸易上的事,难得有人问津,还能得到入境同意。
一大早,她怀疑大家是不是都没睡醒。
直到看到右手位首座上的金飚一脸正色,而非往日醉醺醺,或是酒足饭饱后的餍懒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