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柳霜雪踌躇了一下，终于深吸一口气道：“好吧，那民女就失礼了。
姜姑姑曾说过长公主殿下从军多年，有无数次为袍泽马革裹尸的惨痛经历，即便如此，她这一次还是火速驰援燕云。
民女以为，如殿下这般心怀大梁子民之人，恐怕根本不在乎尸骨是否齐全，也不会在乎埋骨之地。”
“你说她……不会在乎这些？”
魏子都一愣，眨了眨眼，却没有驳斥她：“接着说。”
“是，民女不曾见过长公主殿下，但民女十分感激她对燕云的大恩大德，想来殿下也不至于讨厌燕云。”
柳霜雪哽咽道：“青山有幸埋忠骨，告慰殿下在天之灵的最好办法便是为她破案复仇，想来问王爷也是这般打算，大家既然有此打算，又何必在意尸体是否齐全？”
她说完之后，魏子都和周岩都沉默愣了，只有我惊讶又赞赏地看看她。
这番话乍一听有些惊世骇俗、不遵循常理，却和我方才心中所想不谋而合：所谓的全尸与否，在缉凶复仇面前，确实不值一提。
特别是这个幕后真凶还威胁到大梁的安危。
柳霜雪或许还想不到这一层，但她敢在魏子都面前说出这些话，已经是勇气可嘉了。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点醒气恼焦躁的魏子都。
只见他在座位上沉思良久，神色阴晴变幻不定，最后才冲她一摆手：“下去吧。”
“是，民女告退。”
柳霜雪离去后，周岩又试探着问：“王爷？”
魏子都抬起一只手打断他的话，又思索了片刻才道：“仵作验尸之后，说她是怎么死的？”
“不是坠崖吗？”
“不对，你再仔细看看验尸记录，”魏子都一摇头：“她是背后先挨了一掌，才坠崖的，也就是说，出掌之人和割下她头颅的是同一个人。”
“是了！找到了！”
周岩连忙翻看验尸记录，惊喜道：“殿下尸体背后确实有一枚黑色的掌印，我们一直以为是她逃出土匪窝时挨的，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魏子都一下子站起来：“能留下这种掌印的，只有掌法高手郑三山，走！和西北河驻军一起去找人！一颗头或许不好找，但一个活生生的凶手，难道还会凭空消失？”
“王爷英明！”周岩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跟在后面，又想起什么似地嘀咕了一句：“但王爷是怎么知道长公主挨了一掌才坠崖的呢？”
“是我告诉他的。”
我看着魏子都远去的背影，依旧担心他忙中出错，如今西北河驻军严密，完全能够拦住郑三山，将其瓮中捉鳖。
但是凶手真的是他吗？
在他背后的指挥者又到底是谁？
我满腹狐疑地踏出帐门，突然脚下一顿，错愕地看着不远处的另一间营帐。
只见柳纤纤不知何时打开了窗子，拦住了即将离开的柳霜雪：“小柳娘子？好巧呀！你也在这儿？”
“咦？柳医仙？你怎么…被关在里面呀？”
“哎呀，这只是误会，不用多想，”
柳纤纤摆摆手，眉眼弯弯，笑容亲切：“明月楼出事后，我还十分担心你呢！没想到你也来了燕云军，这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