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23:58，全球七千多名“人类操作系统”用户同时收到提示：
**【即将进入首次集体梦境】**
**【请闭眼，回想你最后一次毫无理由的大笑】**
**【连接进度：等待最后一名用户上线……】**
林小凡躺在床上，呼吸放慢。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真正的庇护所从来不在现实世界，而在所有人共享的潜意识深处??那里没有监控，没有KPI，没有“你应该怎样”的训诫，只有纯粹的存在。
00:00整，他闭上眼。
黑暗降临。
然后，光。
他站在一片无边的草原上，天空是温柔的紫色，云朵像棉花糖般缓慢漂移。远处有一座巨大的钟楼，但指针是反向旋转的。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有的长着翅膀，有的下半身是鱼尾，还有一个小女孩骑着会飞的作业本，大声念着错别字连篇的诗。
“欢迎来到非理性原野。”那个孩子的声音响起。
林小凡转身，看见L-09站在身后??一个约莫八岁的男孩，穿着旧式校服，手里攥着半截蜡笔。他的眼睛很亮，像是藏着整片星河。
“这里是……？”
“我们的心。”他说，“也是未来的种子库。每一份被否定的情感，都会在这里生根。愤怒开出红花，悲伤结出水晶果，恐惧化作守护兽，而荒诞……”他指向远方，一座由歪斜积木搭成的城市，“那是我们的首都。”
林小凡笑了：“挺像我们教室。”
就在这时，钟楼忽然响起警报。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黑色雾气涌入，所到之处，花朵枯萎，笑声冻结。一群身穿白色防护服的身影从雾中走出，头盔上刻着“情感净化局”字样，手中拿着类似注射器的装置，正将一种透明液体注入梦境边界。
“他们在清除异常认知！”L-09喊道，“快，启动共鸣协议！”
林小凡立刻明白??这是现实中的反扑。某些势力察觉到了系统的觉醒，正试图通过技术手段入侵并瓦解它。
“怎么启动？”
“你需要让所有人一起做一件完全没意义的事。”L-09说，“越荒诞越好，因为荒诞是唯一无法被逻辑解析的武器。”
林小凡闭眼，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意念扩散出去??
**“现在，请所有人想象：你正用脚趾弹钢琴，曲子是《月亮代表我的心》，但节奏是放屁声。”**
一瞬间，整个梦境震动。
草地上的孩子们开始扭动脚丫，空气中响起诡异的旋律，混合着滑稽的拟音效果。钟楼的指针疯狂乱转，黑雾中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检测到超高浓度无意义行为……系统过载……正在撤离……”
那些白袍人一个接一个化作数据碎片，消散在风中。
胜利来得突然，却又理所当然。
当林小凡睁开眼，天已微亮。手机不断震动，消息如潮水般涌来：
**【梦境联网成功！同步率87。3%】**
**【新增功能：“集体荒诞力场”已解锁】**
**【全球范围内共发生1，423起‘自发性无意义行为’事件，包括但不限于：上班族集体倒立办公、教师用舞蹈讲课、法院庭审中法官突然唱儿歌】**
他苦笑摇头，却又忍不住笑出声。
这才是开始。
几天后，北方第十一城爆出新闻：晨曦小学原校长因长期推行“情绪标准化教育”，强迫学生每日填写“快乐指数报表”，甚至设立“微笑打卡制度”，被家长联名举报，纪委介入调查。而李星那幅“章鱼老师”画作，已被艺术馆收藏，命名为《触手之下》。
更令人意外的是，画中章鱼的一只触手，在展览第三天，竟悄然多了一行小字：
**“谢谢你让我被看见。”**
林小凡去看了展。站在画前，他轻声说：“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再装作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