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拉到岸上！”
尸体上岸，魏子都立即去查看颈后，突然面色大变，浑身一震，伸出去的手无力垂落回身侧：“……是她。”
“什么？”
霍文仲也慌了神，疾步过去一看，就“扑通”一下趺坐在地，声音中已有哭腔：“殿、殿下啊！呜呜呜是老臣没用啊！”
“霍二叔……”
我眼眶一阵酸涩，想去扶他起来，却无能为力。
周围许多人都纷纷落泪、哽咽，悲痛弥漫了整片河岸。
我看到魏子都则两眼发直，对着那具尸体看了良久。
他幽深眼瞳里有无数种情绪变换不定，像是有人在清水里倒入一盆墨汁，翻涌、混乱、不断来回碰撞，最后又全部消散开去。
我无法一一辨别那些情绪：
难过吗？似乎有一点。
愤恨吗？似乎也有一点。
可是其他的我就看不清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眼底的那些情绪里没有高兴和幸灾乐祸。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多少让我放心下来。
“这真是梁霜雪的尸体？她真的死了？”
一片悲痛中，宋璟挤开了人群过来询问，声音却不见任何悲伤，大家都不想回答他。
他见无人应答，又奇怪地看看左右，而后继续往里挤，直到看到尸体的那一刻，他才突然站住。
“这……呕！”宋璟还没说话先吐了出来，一边捂住嘴一边往外跑，结果脚下一软，倒在地上彻底晕死过去。
“没用的东西！”魏子都直到这时才瞪了他一眼，眼底怒火和恨意翻涌，让人心惊。
天色近晚，大家很快强忍悲痛把遗体送回军营，只留下一队人马继续寻找头颅。
回到燕云军营之后，姜姑姑也来了，她看到尸体便彻夜嚎哭，哭声震天，过路之人皆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次日一早，仵作验明尸体是坠崖后落水，一路被河水裹挟到西北河中游。
至于头颅，仵作凭借颈部伤口判断是落水前就被凶手割下了。
姜姑姑一听更是哭得不能自已，要不是有魏子都扶着她，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们二人出了义庄，刚踏入愁云惨淡的军营就是脚步一顿。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只见已经从昏迷中醒转的宋璟出了营帐，直奔柳纤纤的帐子。
柳纤纤虽然被锁在帐子里，但现在军营中的将士们不是驻守在西北河边境，就是在大河中游搜寻头颅，她的门前根本没人看守。
宋璟就趁此机会趴在窗边和她说话，二人交头接耳，其间不时轻笑一声，气氛十分融洽，和周围营帐简直天差地别。
我支起耳朵上前几步，这才明白他们在高兴什么：“宋郎，那具尸体真的是梁霜雪的吗？你确定？”
“真的纤纤，千真万确啊！你就相信我好了！”
宋璟握住她的手，另一手轻拍她手背：“你没听到姜姑姑哭得有多大声吗？那个死的绝对是梁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