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预想中那个穿著黑色小西装的身影並没有出现。
整个房间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小胖子的胡嚕声在迴荡。
“嗯？”路明非的眉毛微微挑起：“玩捉迷藏？”
他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清晰地又喊了一声：
“路鸣泽！出来！”
声音刚落，他身后的床上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嗯……干嘛啊……”
熟睡的堂弟路鸣泽被他这一声惊醒，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看著路明非：“干嘛啊，梦游啊你？”
路明非转过身，看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弟弟”，眼神里闪过一丝怀念和笑意。
差点忘了，现实世界还有一个小胖子也叫路鸣泽。
“没事，做了个噩梦。”
路明非的语气自然得不像话，隨口编了个理由：“你继续睡吧。”
“哦……”
堂弟路鸣泽显然还没睡醒，嘟囔了一句“神经病”，便又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几秒后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路明非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现实中的小胖子堂弟，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个堂弟在未来的人生中与他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人海里，他记得这小子后来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找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在父母的安排下结了婚，本来应该会有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人生。
但后面那场席捲世界的战爭发生后，路明非就再也联繫不上婶婶一家了……
路明非摇了摇头，帮小胖子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
他的意识沉入最深处，沉入那片熟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喙的冰冷。
“我数三声。再不出来，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三。”
“二。”
话音未落，周围的世界瞬间像被投入水中的墨一样，迅速溶解、褪色。
熟悉的、由黑白格组成的地面无限延伸，高耸的、看不见顶的穹顶之下，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由白骨堆砌的王座。
一个穿著黑色小西装、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孩正坐在王座上，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晃著双腿。
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著审视和浓烈兴趣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路明非。
“有意思……”
路鸣泽终於开口，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戏剧腔：
“我的哥哥，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是做了什么有趣的梦吗？？”
对於主动找上门来的路明非，路鸣泽表现出一丝意外。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隨意地拉过一张想像中的椅子，在路鸣泽的王座对面坐了下来，平静地回视著他。
“路鸣泽，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问你一个。”
路明非的语气轻鬆得像在谈论天气：
“上一次我们这样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是一个直接的试探。
路明非想知道，眼前的这个路鸣泽，是否还保留著他们共同经歷的那百年来的记忆。
路鸣泽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隨即瞳孔里流淌出玩味的光芒。他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又狡猾如狐的笑容。
“上一次？哥哥，每一次见面，对你我来说都是『第一次啊。”
他的声音空灵而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