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雪神色平淡地把元神听递给了铁横秋。
铁横秋接过这铜铃,指腹触到冰凉的铃身,忍不住抬眼看向汤雪:“你是要把这个……给我了?”
“嗯。”汤雪眉眼依旧温润,只是唇色苍白,“江湖路远,你带着它,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铁横秋闻言,只觉掌心的铜铃重若千钧。
若在从前,他定会欣喜若狂地收下这份厚礼,可此刻——
“那你呢?”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目光死死盯着汤雪染血的衣袂。
汤雪只是浅浅一笑,未置一词。
他没打算告诉铁横秋,自己是月薄之。
他是月薄之。
这意味着,若他愿意,剑意透指一斩,苏悬壶的元神当场就会灰飞烟灭。
无论什么假死秘术、诡谲阴策……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过是虚妄。
有道是:一剑破万法。
若有一日,铁横秋也能修成月薄之的境界,便会明白所有的秘术在最强的剑意面前,都不过是纸糊的墙。
而此刻,汤雪又不是月薄之。
他只是一个断臂的伤者,气息微弱,身形单薄。
铁横秋一把扶住了他摇晃的身躯,掌心触及的体温冷得骇人:“汤雪……”
汤雪却笑笑,指着眼前苏悬壶的元神,说道:“你当初只以为焚毁柳六身躯便当高枕无忧,却漏算了他的元神。教他有机可乘,夺舍了乌鸦借机重生。如今,我便教你灭人元神、斩草除根之法……”
汤雪指尖微抬,杀意骤凝。
苏悬壶的元神猛然一颤,慌忙叫道:“且慢!两位兄弟——”
汤雪眉梢轻挑,神色漠然,指尖灵气却未散。
铁横秋嗤笑一声:“您是堂堂药王,我们也担不起这一声兄弟之称!”
“这是什么话?”苏悬壶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方才种种皆是误会。我也是被柳六那奸人所控,这才不慎伤了二位。”
铁横秋冷哼一声:“金针偷袭也是他拉着你的手发的?”
“唉!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苏悬壶目光转向汤雪的左肩,“是不是该先替汤雪治伤要紧?”
说到这个,铁横秋果然顿住了:“你有办法治他的手臂?”
“您也说了,我是‘堂堂药王’,‘活死人’都不在话下,更何况‘肉白骨’?”苏悬壶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得意。
铁横秋果然犹豫了:“若能救治汤雪……”
“不用你救。”汤雪抬起手指,“你包藏祸心,我可不敢信你。”说着,汤雪转眼对铁横秋说,“小横秋,行走江湖,最忌和将死之人讨价还价。”
铁横秋一怔。
既是因为汤雪难得一见的狠绝,更是因为汤雪在狠绝里夹着的那一句温柔可亲的“小横秋”。
还未等铁横秋细细品味那令人心尖发颤的亲昵,汤雪就屈起指节,正要出招。
苏悬壶见状,已是毫无平日风度,急得几乎要跪下:“且慢!我还有一个秘密,是关于月薄之的!”
汤雪听得分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成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但汤雪脸上却佯装疑惑:“莫要故弄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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