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等在树下,乍一回眸,仿若又见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小将军。
他直直盯着,胆子确实大了不少,上前未曾见礼,“公主早。”
既是宫里举办的围猎,他又换回那身侍卫制衣,将闲置许久的腰牌也挂上腰束。
云倾瞧见,想起来道,“对了,我送你的那块玉佩,怎么还未见你佩戴?”
凌夜脉脉双眸微弯,“公主送的玉佩贵重,属下怕碰坏了,将它收在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云倾一听,也随之打趣,“那你可要收好了。”
凌夜望着她先行一步的背影,抬手摸上心口,快步跟上。
猎场不比别处,小丫鬟们不会骑马,随行不便,云倾便只带了凌夜三人,她骑着凌风跟在皇子队伍里,几个皇子皆对五妹妹赞不绝口,更是羡慕她收到四皇子相赠的这样一匹珍马。
萧骋听着兄弟们谈笑,只默默打量今日来人。
猎场据京郊不远,一路车马过来,众人安营扎寨,稍作休整,江梧给公主打来清水,云倾净了脸和手,凌夜又从包袱里给她掏出一盒酸酪。
正合云倾胃口,禁军的小兵士送来切成块儿的蜜瓜,她坐下来吃蜜瓜酸酪。
凌夜不好在公主寝帐多逗留,带着两人退了出来。
他正喂凌风吃草,留意到不远处,一个将领装束的人正望着自己。
凌夜认得这人,是拓王麾下战将,傅钧策。
他朝凌夜打了个手势,凌夜嘱咐两人守好公主,便朝他走去。
傅钧策尚满二十,一袭戎装铠甲,俊朗眉目冷毅如星,倒映在凌夜深切目光中,越是近身,便愈发清晰,直到走到跟前,已与记忆中的模样交叠重合。
凌夜敛下眸中波动,恭敬拜下行了全礼。
“见过傅将军。”
傅钧策轻蹙起眉。
只回了半礼,低沉的语声道,“凌侍卫,拓王有请。”
萧骋等在帐中,见傅钧策将人带来,开门见山,“本王叫你来是要告诉你,那银针的主人,本王查到了。”
凌夜来不及见礼,“是谁?”
“确实是逐鹰卫出了奸细,本王已按律处置。”
凌夜一听便觉得不对,“背后之人呢?王爷未曾追查吗?”
萧骋就知道他不会就此作罢,依照他那日一番推论,定然知晓此事绝非那么简单。
这奸细若仅仅是要给他找麻烦,在军中生事的机会多之又多,且不易露马脚,可他偏偏还要把云倾搅和进来。
如此便是要闹到御前。
父皇气怒,即便不会降下责罚,至少也要冷落他些时日。
凌夜观他神色,已有猜测,“王爷心中定有所指,甚至已经查出幕后真凶,只是被陛下压下去了,是吗?”
萧骋眼风扫向他。
“陛下留有情面,王爷也甘心吗?”
萧骋听他接连质问,“你被此事牵连,是觉得委屈吗?”
凌夜微怔,随后明白过来,只惋惜般垂眸摇了摇头,“属下只替王爷不值。”
他低着视线,眼尾余光瞥到静立在一旁的钧策。
“王爷今日放人一马,他日,别人未必给您留一条活路。”
他这话太重,令萧骋不禁压了压眉。
背后之人是谁,他们都已心知肚明,今日随行队伍中,常居建康的几位皇子尽数在列,唯独不见三皇子萧瑜的身影。
父皇既已小惩大戒,他也并非锱铢必较之人。
可凌夜,一语道破,如此直言不讳。
萧骋沉声,“你如此敏锐,细想便知父皇顾虑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