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骨,男人筋,稚子嫩肉,组合成一碗鲜脆的冷盘拼菜,只需要在山道开门时献上,就能继续在禁区庇护下苟延残喘。
“你们这么做多久了?”
“有两个月了吧?”山道五天开门一次,他们已经上供十几次,大概就是两个月。
“都是玩家,怎么沦落到这个程度???”白千羽真的不明白,人的底线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降下去的,只要开始向诡异低头,这个腰就没法再直起来了。
这世界正在洗牌,白千羽清楚这一切。甚至在她的设想里,这个世界早晚会达到人类和诡异共生的状态。但绝不会是这种畸形的平衡。
或许人类不再会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但人类也绝不能是诡异脚下的牲畜。
医生收好最后一根腓骨,端起装满骨头的大桶,手上冒出清水开始清理上面的浮灰,他没错过外来人眼底一闪而逝的鄙夷,他手有点抖,轻轻叹了口气。
“活不起了啊。”
活不起了……
活不起了。
千言万语,卡在听者的嗓子眼里,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半晌,白千羽轻轻托了一下水桶底,语气平淡地开口:“开门时间是不是快要到了?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们这种人,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
白千羽垂下眼睛,之前聊天的时候医生说过,不知为何,他们无法离开嘉铜山太远。想来这里的玩家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也是个原因。
她把水桶往上掂了掂,抬着东西和医生一起走到“切菜”的地方,重复一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如果没有,就没必要一开始说话藏头露尾的。
医生推推眼镜,语气跟她一样随意:“麻烦您了。一会您跟我一起按着尤妮吧,小丫头性子野,取腓骨的时候我怕她跑。”
上贡的数目是定好的,每次需要三十岁根,现在还缺一根腓骨。大家一致决定,让引狼入室的尤妮来承受,也算是惩罚。
“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只能小孩当成人用。”
白千羽气笑了,笑着笑着又有点难受,她松开托着水桶的手。
三棱锥从膝盖处划下去,切黄油似的分开皮肉,露出里面的白骨。她手按在外面一挤,那骨头就丝滑地跳到了切骨头的案板上。
“到时候所有人的骨头都取光了,又该怎么办?”
“在生了。”
白千羽:……
医生手起刀落,腓骨被分成拇指长的小段,他笑得很卑微,神色却真诚:“多谢,尤妮应该会原谅你的。”
“随便。”到底还是被算计了,白千羽心情就不太好,连带着对快跑过来扶她的尤妮也没有好脸色。
小腿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贴合在一起长好,很快又变得光滑而完整,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任何伤口一样。
痛楚很快褪去,白千羽的背直起来,她扯住尤妮往空旷处去,温柔又和蔼地将弓箭塞到她怀中。
远处出现一个靶子。
“天亮山门开,在那之前,射出三次十环。”
尤妮眼睛都瞪大了,抱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弓箭,拼命摇头:“不行的,我没学过,怎么可能十环……”
“不行?”白千羽扯着嘴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犬牙慢悠悠地变长变尖利,她笑着挑眉:“不行的话,我就杀光这里的人哦。”
尤妮浑身一抖,咬牙拉弓,呜呜呜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啊!
被迫背上拯救全部人使命的尤妮对照着白千羽扔过去的教程开练,从一开始的不情愿和阳奉阴违渐渐变得配合而性质高涨。
没别的,寨子里其他小孩都围过来了,就连刚刚被取过肉的小孩也躺在地上艰难地围观热闹。尤妮每次射中靶子,别管成绩如何,只要不脱靶,他们就会欢呼着夸她厉害。
尤妮十几年后仍然记得这一天,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骑虎难下’。
血月东坠将沉,黑暗中更加浓郁的阴影受到召唤,逐渐靠近着隐藏在石头之下的小小天地。
石蛇又大又方的脑袋低头嗅嗅,主人明明就在里面,咋不出来,也不许它进去呢?
白千羽一边命令它在门口等,一边从翻系统商城买东西,很快脚边就堆起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