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齐小渔，生在赤水河畔，长在赤水河畔。这名字是我那没文化的爹给起的，说是希望我能像河里的鱼一样活蹦乱跳。结果倒好，我确实活蹦乱跳了，就是跳得有点过——整天在河边摸鱼捉虾，把书本知识全还给了教书先生。
我们村有个传说，说是赤水河里住着一种叫"赤鱬"的神奇生物。《山海经》里说它"其状如鱼而人面，其音如鸳鸯，食之不疥"。翻译成大白话就是：长得像鱼但有张人脸，叫声像鸳鸯，吃了不长疮。村里老人说，赤鱬是河神的使者，见者必有大福。
"福气？我看是晦气还差不多！"我爷爷每次听我提起赤鱬就吹胡子瞪眼，"百年前王老汉捞到一条，第二天就暴毙了，连带着那年河水泛滥，冲走了半个村子！"
我撇撇嘴，心想爷爷又在吓唬小孩。我都十八了，连赤鱬的鳞片都没见过，更别提什么福气晦气了。
这天傍晚，我像往常一样背着渔网往河边走。夕阳把河水染得通红，像是谁打翻了一缸朱砂。我哼着小调撒网，心里盘算着今晚能不能捞条大鱼改善伙食。
"哗啦——"网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挣扎，力道大得差点把我拽进河里。
"哎哟喂！今天可算捞着个大家伙！"我兴奋地收网，心里己经开始盘算红烧还是清蒸。
当渔网出水的那一刻，我差点把网扔回河里——网里确实有条鱼，但不是普通的鱼。它通体赤红，鱼身却有张清晰的人脸，正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赤。。。赤鱬？！"我的声音都变调了。
那赤鱬约莫两尺长，鱼尾处有道伤口，正渗着淡金色的液体。它发出"咕咕"的叫声，确实像极了鸳鸯。
我手忙脚乱地把网拖上岸，赤鱬在网里扑腾得更厉害了，那张人脸居然露出哀求的表情。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它的伤口，它立刻"嗷"地叫了一声。
"对不住对不住！"我赶紧缩回手，西下张望确定没人，迅速脱下外衣把赤鱬裹起来，一溜烟跑回了家。
我家住在村尾，独门独院，平时除了爷爷没人来。我把赤鱬藏在后院的水缸里，又偷偷从厨房顺了条小鱼扔进去。
"你先凑合吃，我去找点药。"我对水缸里探头探脑的赤鱬说。
它歪着头看我，忽然开口："你会说话？"
我"咚"地一声坐地上了。
"你你你。。。你会说人话？！"
赤鱬翻了个白眼——我发誓鱼真的会翻白眼——"废话，不然我刚才是在学鸟叫吗？"
我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山海经》可没说你们会说话啊。。。"
"那破书漏记的事多了去了。"赤鱬甩了甩尾巴，"我叫小红，谢谢你没把我煮了。"
我嘴角抽搐："小。。。小红？"
"怎么？赤鱬不能叫小红吗？"它——不，她——气鼓鼓地说，"难道非要叫什么赤水仙子河神使者之类的俗气名字？"
我举手投降："好好好，小红同志，我先给你处理伤口。"
我翻出爷爷的伤药，小心翼翼地给小红涂上。她疼得龇牙咧嘴，但还算配合。处理完伤口，我蹲在水缸边和她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们赤鱬真的能带来福气？"我忍不住问。
小红嗤笑一声："那是你们人类自己瞎编的。我们赤鱬一族在赤水河生活了几千年，就因为有张人脸，被你们传得神乎其神。"
"那吃了不长疮呢？"
"因为我们有毒。"小红面无表情地说，"吃了会死的那种。"
我咽了口唾沫："王老汉。。。"
"对，就是吃了我的远房表舅。"小红叹了口气，"河神一怒之下发了洪水。从那以后我们和人类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今天被你小子捞上来了。"
我正想辩解，前院突然传来爷爷的喊声："小兔崽子！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