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刀工，调味…都很地道。”白静姝评价得客观，但语气里的赞赏却掩饰不住，“甚至比很多老牌饭店做得还要好。你专门学过？”
“算是吧。”苏墨含糊道，“兴趣而己。”
白静姝又尝了尝其他菜，鲍鱼软糯弹牙，汁浓味厚；牛排熟度完美，肉香西溢；时蔬清爽可口。每一样都显示出烹饪者极高的水准和对食材的尊重。
她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重新落在苏墨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审视和探究：“苏墨，我真的很好奇。”
“好奇什么？”苏墨迎上她的目光。
“好奇你。”白静姝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叠托着下巴，这个姿势让她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专注和…压迫感，“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能在短短几个月内，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他的表象，首抵内心：“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几乎是两个极端。纨绔子弟和商业新锐，吊儿郎当和沉稳干练，沉迷享乐和精通厨艺…这些特质，很难想象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尤其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这不符合常理。”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最核心的疑问。
苏墨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来。面对白静姝这样的聪明人，敷衍和谎言是行不通的。
他放下水杯，目光投向窗外璀璨的夜景，声音变得有些悠远和…难以言喻的沉重。
“如果我说…”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呢？”
白静姝眼神微动，没有打断他。
“在梦里，”苏墨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沧桑感，“我胡作非为，挥霍无度，听信谗言，伤害了所有真正关心我的人。我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最后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困顿潦倒，结局…凄惨得不堪回首。”
他转过头，重新看向白静姝，眼神复杂，有痛楚，有悔恨，也有劫后余生的清醒：“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每一个细节都刻骨铭心。醒来之后，我才发现，我差点就真的走上了那条万劫不复的路。所以…我醒了，也必须要改变。”
这不是谎言，这是他所能给出的、最接近真相的解释。
餐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白静姝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眼中那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和沧桑，心中受到的震动远比脸上表现出来的要大。
噩梦？幡然醒悟？
这个解释听起来有些玄乎，甚至像是托词。但不知为何，看着他此刻的眼神，她却莫名地觉得，这或许…是真的。至少，是他内心深处真实的感受。
她没有再追问细节。聪明人懂得适可而止，懂得尊重别人不愿袒露的伤痕。
她只是轻轻拿起桌上的红酒瓶，为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酒。然后，她举起酒杯，目光柔和了许多，看向苏墨：
“看来，那虽然是个噩梦，但结局…似乎还不错。”
苏墨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接受了他的解释，至少是部分接受。
他心中一动，举起酒杯，与她的轻轻一碰。
两只高脚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某种心照不宣的契约达成。
“敬醒来。”苏墨看着她，轻声道。
“敬新生。”白静姝唇角微扬，回应道。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未尽之语，似乎都融在了这杯酒里。
接下来的晚餐，气氛变得轻松而融洽了许多。他们不再谈论沉重的话题，而是聊起了商业、科技、甚至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白静姝发现，和苏墨聊天是件很愉快的事情，他的见解往往一针见血，视野开阔，时不时还能冒出一些让她都觉得惊艳的想法。
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苏墨，对她有着惊人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