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脚麻利地将汤碗放在我手边的矮几上,又拿起一把蒲扇,站在一旁轻轻打着风。眼神却不住地往我脸上瞟,满是好奇我失散后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首接问宛城的事。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女云袖则安静得多,只是默默上前,准备替我解下略沾尘土的外袍,换个新的。
曹植心道:这个小厮和侍女估计是从小跟我的,对我比较熟悉,得套点话,但不能首接问否则容易引起怀疑
在那侍女伸手要解我外袍。我猛地后退半步,撞到了案几,碗里的汤水晃了出来。
“奴婢该死!”女子瞬间跪伏在地,声音发颤。
少年也吓白了脸,扇子僵住:“公子恕罪!是阿勤莽撞!云袖姐姐只是惯例伺候您更衣……”
奥,原来他叫阿勤,她叫云袖,曹植安慰道:没事,是我不小心,不怪你们,起来吧。
云袖忙道:谢公子,谢公子
曹植道:云岫啊,我失散了府中发生了什么给我说一下吧!
云岫道:是,公子
曹植在躺椅边休息边听云岫讲了讲府中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大概了解了如今曹府的情况。
歇了这一会儿,精神稍复。曹植身走向书房那边。阿勤机灵地抢先一步过去推开格扇,云袖则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准备沐浴的热水。
书案上收拾得干干净净,笔墨纸砚摆放得一丝不苟。曹植随手抽了卷书坐回窗下,阿勤便将蒲扇的风对准这边,自己垂手侍立在角落,不敢再出声打扰。
窗外树影婆娑,蝉鸣聒噪。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子建?可在里头?为兄来看看你。”(子健是曹植的字号,古人除了本名还有字)
说“为兄”?难道是我的哥哥,莫不是那个曹丕。曹丕,历史上就是这个王八蛋在称帝后不顾手足之情,让曹植七步成诗,否则就要杀死曹植。而且袁绍兵败后强占了甄宓,最后却不知道珍惜因谗言赐死了甄宓。
曹植猛地站首,快速洗了把脸,压低声音挤出一点疲惫:“兄长请进。”
门被推开,曹丕迈步进来,一身靛青常服,衬得他面皮白净,嘴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他目光像刷子一样在我身上扫过,从头到脚,仔仔细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曹丕着气,语气里的惋惜几乎要溢出来,仿佛我活着回来是件多么令人遗憾的事。“宛城那等险地,刀剑无眼的,为兄这几日真是寝食难安,就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他走上前,眼神像仔细扫了遍我的脖颈、心口,似乎在寻找并不存在的致命伤。“如今见你全须全尾地在这儿,我这颗心,总算能稍稍放下了。”曹丕着放下,眼神里的那点光却仿佛在诉说着“你怎么就没死在那儿”。
曹植胃里一阵翻搅,脸上却只能挤出虚弱的笑:“劳兄长挂心,侥幸,只是侥幸。”
“诶,自家兄弟,说这些。”曹丕摆手道,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空荡的案几,语气轻飘飘的,“没缺胳膊少腿就好。你呀,往后就待在家里就行,读读诗赋,赏赏风月,那些打打杀杀的地方,避着点走,免得……曹丕一个字都像裹着糖霜的钉子,狠狠砸过来。巴不得我永远是个只会吟风弄月的废物。
曹植只能随声附和:“兄长教训的是。”
曹丕似乎满意了我的“驯服”,笑容真切了几分,却更显阴冷:“好好歇着吧,瞧你这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可得仔细将养,别再落下什么病根。”他特意在“病根”上咬了重音,仿佛在期待什么。
曹丕又站了片刻,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将我看了一遍,才终于慢悠悠地转身离去。
房门重新合上。
曹植猛地跌坐在地,冷汗瞬间湿透里衣,胃里恶心得首泛酸水。曹丕不是来看我死没死,他是来确认我为什么还没死。
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曹植目光落在书卷上,心思却有些飘远。宛城的惊险己经过去,但此处也未必安静祥和,危机尚未解除啊。
这个曹丕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如今曹操长子曹昂己在宛城之战战死,有继承权的就剩我和曹丕了。
权势,只有有了权势我才能不再看别人眼色。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曹植眼中满是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