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忽而放下笔，眉头微蹙：“仲达，说来奇怪。文若先生下葬至今，我总觉有一事萦绕于心，不得释怀。”
司马懿抬眼：“公子所虑何事？”
“是荀攸。”曹植沉吟道，“文若先生葬礼，他竟未露面。荀攸是文若先生的亲侄，即便叔侄二人之前因政见有所分歧，于情于理，他都该来送这最后一程。如此重要的场合缺席，这不合常理。”
一种敏锐的首觉让曹植感到不安。又想起当时与曹丕世子之争时，荀攸的野心可不小。
司马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世子明察。此事确实蹊跷。我以为，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悲痛过度，无法成行；其二……”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有比参加葬礼更重要、或者说更隐秘的事情，让他必须离开。”
曹植接口道：“而以荀攸之能，若他决意要做第二件事，其图谋必然惊人。联想到他昔日之野心，以及文若先生之死的缘由……”曹植没有把话说完，但眼中的忧虑己说明一切。
司马懿立刻领会：“公子是担心，荀攸会将丧亲之痛，转化为对魏王的不测之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曹植命令道：“仲达，你立刻挑选几个绝对可靠之人，秘密前往颍川荀氏祖宅。不要惊动任何人，以免打草惊蛇，只需打听清楚，荀攸是否在祖宅守孝，若不在，他究竟去了哪里。记住，要快，而且隐秘！”
司马懿抱拳道：诺！
……
数日后，司马懿风尘仆仆地赶回，深夜入府禀报。
“世子，查清楚了！”司马懿压低声音，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我们的人到了颍川旧宅，多方打探，在哪里的荀氏族人皆言，荀攸自得知文若先生噩耗后，便以‘游历散心’为名离开了，至今未归，也不知其去向！”
“不知所踪？”曹植猛地从座位上站起，眼中精光爆射。
曹植背着手，在房中快速踱步，大脑飞速运转：“荀攸绝非甘于寂寞之人！他此时消失，绝不是什么游历散心！他叔父自尽，他岂会善罢甘休？
他当年支持曹丕，便是看重曹丕好掌控，更能让他施展抱负，满足他的野心。如今……他的野心，恐怕己经变成了复仇，和借助复仇攫取更大的权力！”
一个可怕的推论在曹植脑中形成：“他消失，是为了避开父亲的眼线，去联络……联络那些对父亲不满的人！朝中的？地方的？甚至是……西凉的？！”
他立刻想到了刚刚入城归降，态度暧昧的马腾父子！这一切太过巧合！
“不好！”曹植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荀攸智计百出，若他真心布局，必然是雷霆万钧！父亲如今正忙于安抚、试探马腾，注意力皆被吸引，若有人在内部发难……”
他不敢再想下去，立刻对密探下令：“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暗中查探荀攸的下落！重点监视所有与西凉来人有过接触的可疑人物，还有……那些平日以汉室忠臣自居的旧臣，也要留意有无异常动静！但有蛛丝马迹，立刻来报！”
“是！”司马懿领命，迅速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