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完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夜色中，密室一侧的暗门无声滑开。王凌的儿子王广快步走出。
“父亲！我太原王氏底蕴深厚，门生遍布天下，真实实力远不止这点吧，为何不……？”
王凌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踱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他才转过身，沉吟道:“广儿，你可知为何我太原王氏能历经数百年风雨，至今仍屹立不倒？”
王广躬身道：“请父亲教诲。”
“你可知琅琊诸葛氏？”王凌问道，不等儿子回答，便继续道：“诸葛珪一脉，长子诸葛瑾，仕于江东孙权，为人敦厚，深受信任，此为一注；
次子诸葛亮，躬耕南阳，却得刘备三顾茅庐，视为股肱之臣，此为二注；从弟诸葛诞，如今在曹操手下为官，亦显才能，此为三注。”
王凌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诸葛一门，兄弟分事三个势力，看似骨肉分离，实则无论天下最终是姓刘、姓孙，还是姓曹，他诸葛家都能保一门富贵，甚至更进一步！
这才是真正的世家智慧——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叫‘狡兔三窟’，也叫‘分散投资’！”
他走回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桌面上：“我太原王氏，起自先秦名将王翦，名臣辈出，论底蕴，又岂是诸葛氏这等后起之秀可比？论资源，又岂是伏完那种靠女儿上位的家族能想象的？”
“五百死士？”王凌嗤笑一声，“那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实力。我王氏暗中培养的部曲，散布在天下的庄园之中，真到了关键时刻，能调动的人手，岂止这点人？！”
“广儿，你记住。”王凌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透出真正的算计：“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他伏家赌的是汉室存续。而我们王家，赌的是家族永续，赌的是无论台上坐着的是姓刘还是姓曹，我太原王氏都能稳坐钓鱼台！”
“伏完若赢了，我们是‘功臣’，凭借从龙之功和本就深厚的底蕴，王家权势将更上一层楼。”
“若是败了……”王凌的语气森然，没有丝毫感情，“所有事情，都是他伏完一人所为，是外戚作乱，与我太原王氏何干？那五百死士，皆是家族旁支远亲或自幼培养的孤儿，身份干净，绝对忠诚，至死也不会牵连主家。！”
王广听得脊背发凉，但又不得不佩服父亲的深谋远虑：“所以，父亲给他的，只是……诱饵？是为了……为了将来……”
“不错！”王凌斩钉截铁地说，“给他一点希望，让他去冲，去闯。成了，我们坐享其成；败了，他就是最好的挡箭牌和垫脚石。
出头鸟？哼，我王家永远不会去当。我们要做的，是躲在幕后，看清风向，在最关键的时刻，博取最大的利益。这才是世家存续千年之道！”
王广深深吸了一口气，彻底明白了父亲的布局。他看着父亲冷静无波的侧脸，心中对“千年世家”这几个字，有了更深沉的理解。
王凌最后看了一眼伏完离去的方向，如同看一枚即将过河的卒子。
“起风了……且看这盘棋，最终会是谁能笑到最后。”
……
月余过去，荀彧去世的风波渐渐平息。一日，曹植与司马懿商议政务时，不知怎的，话题又引到了荀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