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黑风寨的交易,为安然乡注入了第一股强劲的活力。
粮食、布匹,尤其是铁料的输入,让这个新生聚落的发展速度陡然提升。
打铁的叮当声与乡勇操练的呼喝声交织,一派生机勃勃。
然而,李安心中的紧迫感并未减少。黑风寨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安然乡的底蕴还太浅薄。
他深知,若无机变与谋略,仅凭勇力和些许技术,在这乱世终难长久。
这一日,李安正与石猛、荆婉儿商议,计划组建一支精干的小队,探索更远的地域,寻找新的资源点和潜在的、更安全的贸易对象。突然,一名乡勇急匆匆来报。
“乡长!坳口抓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书生!鬼鬼祟祟的,问他什么都不说,只说要见管事的!”
“书生?”李安与石猛对视一眼,都感到有些意外。“带了多少人?”
“就他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倒,身上除了一卷破书,啥也没有。”
李安沉吟片刻:“带他过来吧,小心戒备。”
不多时,一个身着破烂青衫、面色蜡黄的瘦弱书生被乡勇带了进来。他看起来二十多岁,身材高挑却佝偻着,似乎长期营养不良,唯有一双眼睛,在进入这秩序井然的安然乡后,便难以抑制地流露出震惊与审视的光芒,不断扫视着工棚、操练的乡勇和人们脸上的神情。
“跪下!”乡勇推了他一把。
书生一个踉跄,却倔强地站稳,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尽管狼狈,却仍试图保持一丝仪态。
他看向坐在主位的李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这安然乡的主人,竟如此年轻?
“你是何人?为何窥探我安然乡?”李安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书生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震动,拱了拱手,声音因干渴而沙哑:“在下林枫,游学至此,迷失路径,误入宝地,并无恶意。”
他顿了顿,补充道,“观此地气象,非同一般,敢问主事者高姓大名?”
“李安。”
“原来是李乡长。”林枫目光微闪,“乡长能以如此手段,于此乱世立此基业,令乡民各安其职,民心凝聚,林枫佩服。”
他这话倒有几分真心,这一路走来,见多了易子而食、路有冻死骨的惨状,安然乡的景象堪称奇迹。
李安不动声色:“林先生过誉。山野小乡,只为糊口求生罢了。先生既是游学,想必腹有良谋,不知对我这小小乡里,有何见教?”他这是反将一军,试探此人虚实。
林枫微微一愣,没想到李安如此首接。他本是前朝落魄宗室之后,心怀韬略,却报国无门,流落江湖。听闻此地有人能制雪盐,聚流民,心生好奇前来查探,确有投石问路之意。
此刻被问及,他略一思索,便指着外面操练的乡勇道:“乡勇士气可用,然队形变换生涩,攻守之间缺乏呼应,若遇精锐,恐被一击即溃。”
又看向工棚,“工匠勤勉,然打造器物品类单一,效率亦有提升之余地。”
石猛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悦。荆婉儿也面露忧色。
李安却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看来林先生果然身怀锦绣。既然如此,不如留下。我安然乡正值用人之际,先生可暂为客卿,将你所见不足之处,一一改进,如何?”
他需要的是能做实事的人才,而非空谈之士。
林枫深深看了李安一眼,这位年轻乡长的气度与魄力,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他漂泊日久,见识过不少所谓豪杰,大多刚愎自用或目光短浅,如李安这般既务实又敢于用人不疑的,实属罕见。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林枫拱手,应承下来。
他需要一個舞台,而安然乡,似乎比他预想的更有潜力。
然而,林枫的考验才刚刚开始。李安并未因他“宗室之后”的身份和几句点评就给予高位,而是让他真正融入安然乡,从最基础的事情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