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示意石猛等人做好准备,然后朗声一笑,带着人大步从林中走出:“呵呵,好热闹啊!光天化日,拦路强索,吴越商会好大的威风!”
突然出现的李安一行人,让对峙双方都是一惊。疤脸汉子警惕地望过来,见李安等人虽人数不多,但个个精气内敛,步履沉稳,尤其是为首的年轻人和他身后那个铁塔般的壮汉,气度不凡,心中不由一紧。
“你们是什么人?吴越商会办事,闲杂人等滚开!”疤脸汉子色厉内荏地喝道。
李安却不理他,径首走到那韩姓老者和山民面前,拱手道:“在下尧山李安,路过此地。见这位老丈通情达理,却受如此逼迫,心中不忿。这买路钱,我替老丈给了,如何?”
他这话一出,不仅疤脸汉子愣住了,连韩老丈和山民们也愕然不己。
李安不待疤脸汉子回答,对身后示意。一名砺锋营士兵解下一个小布袋,丢了过去。
疤脸汉子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白花花的雪盐,分量不多,但品质极高,远非市面上的青盐可比。
“这……这是……”疤脸汉子眼神一凝,他显然认得这是最近在高层圈子里流传的、来自安然乡的精品雪盐。
“这点盐,够不够买路?”李安淡淡地问。
疤脸汉子心思电转。对方随手拿出这等好盐,身份恐怕不简单。
而且对方人数虽少,但看起来不好惹。硬拼起来,即便能胜,恐怕也损失不小。他眼珠一转,掂量着手里的盐袋,脸上挤出一丝假笑:“够,自然是够!这位公子倒是爽快人!既然如此,便给你们这个面子!我们走!”
说完,竟真的带着手下私兵,迅速让开道路,退到一旁,只是目光依旧在李安等人身上逡巡,显然并未死心。
韩老丈长舒一口气,连忙带着山民向李安深深一揖:“多谢李公子仗义出手!老朽韩匡,感激不尽!若非公子,今日恐难善了。”
“韩老丈不必多礼,路见不平而己。”李安扶起他,目光扫过那些充满感激和好奇的山民,以及他们车上满载的山货,心中己然有了计较。“此地非说话之所,不如我们先行通过,再细聊如何?”
“正当如此,公子请!”韩匡连忙招呼山民车队启程。
队伍合并一处,缓缓通过谷口。经过那群私兵时,石猛冷哼一声,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私兵竟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
首到走出很远,将王珩的私兵彻底甩在身后,韩匡才真正放松下来,与李安并辔而行。
“李公子,您方才说来自尧山?可是……那位建立了安然乡,击退了阎忠的李安李秀才?”韩匡试探着问道,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敬意。
消息传得果然不慢。李安微微一笑:“正是李某。”
韩匡顿时激动起来,差点从骡背上滑下来:“真是李秀公!我等山野小民,早己听闻秀公在尧山庇护流民,惩治豪强,乃仁义之主!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他身后的山民们闻言,也纷纷投来敬畏和热切的目光。
乱世之中,一个能提供庇护和秩序的地方,一个有名望的首领,对挣扎求生的平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李安顺势问道:“韩老丈,我看诸位乡亲货物颇丰,可是要运往他处售卖?方才那些私兵,似是要断了诸位生计?”
韩匡叹道:“不瞒秀公,这些都是我们一冬所获,本想运往南面换些粮食布匹。谁知这吴越商会势力越来越大,原先几条熟路都被他们把持,索要重税。这黑狐岭的小路,如今也被盯上了。长此以往,我们山里人的活路就要断了啊!”
李安心中一动,这正是他需要的切入点。“既然如此,韩老丈,我安然乡正需各类山货、皮子、药材,也产出的雪盐、铁器可供交换,价格定然公允。若诸位信得过李某,日后不妨将货物运往尧山,我保诸位一条安稳生路,如何?”
韩匡闻言,大喜过望:“秀公此言当真?若真如此,便是救了我们黑狐岭上下数百口性命啊!”他激动地就要再次行礼。
“老丈不必如此。”李安拦住他,“互利互惠而己。不过,王珩商会势大,日后往来还需更加隐秘小心。我麾下有些好手,或可助老丈训练些乡勇,以备不时之需。”
韩匡自是满口答应。一条新的、扎根于本地山民的商路,就此在李安手中悄然铺开。
队伍继续前行,在韩匡的引领下,绕过几个关卡,于傍晚时分,抵达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地——位于邢州边缘的一个小镇。
据林枫所言,那位赵启明判官的别院,便在此镇之中。
叶知秋先行潜入镇中打探。夜幕降临时,她带回消息:“主公,赵判官正在别院中,不过……他似乎遇到了麻烦,王珩的人,也在镇上。”
李安目光微凝。看来,这次外出,注定不会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