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近乎神迹般的武技,这悍然独挡千军的孤绝身影,震慑了后续涌上的龟兹士兵!攻势为之一窒!
“黎弇!带人退后三步!结阵!”班超厉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田虑!东西两侧,弩!”
黎弇虽不明所以,但对班超的命令己形成本能般的信任,嘶吼着招呼残兵向后收缩。
田虑反应如电,立刻带人占据缺口两侧尚存的城垛残垣。
就在龟兹人因班超的悍勇而短暂停滞,后续部队正欲再次涌上的刹那,班超眼中寒芒暴射,厉声下令:“放!”
嗡!嗡!嗡!
早己在两侧残垣上张弩以待的汉军老卒,几乎同时扣动了悬刀(弩机扳机)!
他们使用的,竟是特制的、粗如儿臂的“蹶张重弩”!
弩臂以精铁和硬木复合,需以脚踏蹶张之力方能上弦!弩箭更是特制的三棱破甲锥!
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破空厉啸骤然响起!
十支粗大的重弩箭,带着毁灭性的动能,狠狠射向龟兹军阵中最为密集、正源源不断涌向缺口的生力军区域!
噗!噗!噗!噗!
恐怖的穿透力!重弩箭轻易洞穿了前排士兵的皮甲、骨肉,余势未衰,又狠狠贯入后方士兵的躯体!
有的甚至将两三人如同糖葫芦般串在一起!
鲜血和内脏碎片狂喷!被射中的区域,像被巨犁狠狠犁过,瞬间清空一片!
残肢断臂横飞!惨嚎声惊天动地!
这精准而毁灭性的一击,就像在汹涌的潮头狠狠砸下了一座冰山!
龟兹人后续的攻势被这血腥的打击硬生生截断!
缺口前堆积的尸体和伤兵的哀嚎,更成了天然的障碍!
“堵!”班超的声音如同寒冰!
他俯身抓起一块巨大的城砖,狠狠砸向缺口内侧松动的土石!
田虑等汉军士卒立刻反应过来,抛下重弩,像不知疲倦的工蚁般,疯狂地搬运起附近一切可用的砖石、梁木、甚至阵亡袍泽的尸体,不顾一切地填向那致命的豁口!
黎弇也嘶吼着带人加入!
疏勒的百姓,连一些老弱妇孺,也被这惨烈和希望点燃,哭喊着从废墟中扒出石块木料,踉跄着送上前线!
血肉与砖石,在绝望与怒吼中,被强行筑起一道新的、摇摇欲坠的堤坝!
…………
夜幕终于沉重地覆盖了燃烧的疏勒城。
白日的喧嚣厮杀暂时平息,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伤兵压抑的呻吟在夜风中飘荡。
城头摇曳的火把光芒,映照着遍地狼藉:折断的箭矢、卷刃的刀枪、凝固的紫黑血泊、破碎的甲胄,还有层层叠叠、姿势扭曲的尸体,汉军的,疏勒的,龟兹的,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班超独自一人,踏着粘稠的血泥,在残破的城垣上巡视。
每一步落下,靴底都发出粘滞的声响。
他的玄色袍服早己看不出本色,被血、汗、烟尘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