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六年的长安城，春寒料峭。
未央宫西侧的演武场上，一队羽林郎正在操练。刀光剑影间，一个瘦削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却手持一杆丈八长矛，舞得虎虎生风。
矛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周围的尘土被劲风卷起，在他周身形成一团淡黄色的雾霭。
"好！"校场边突然传来一声喝彩。少年收势转身，见是舅舅卫青站在不远处，身旁还跟着几位身着朝服的官员。
"去病，过来。"卫青招手道。
霍去病将长矛递给身旁的侍从，快步走到卫青面前，单膝跪地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卫青笑着扶起他，转向身旁的官员们道："诸公请看，这就是我常提起的外甥霍去病。"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将军眯起眼睛打量着霍去病道："身形瘦削了些，不过眼神倒是锐利。听说你能开三石弓？"
霍去病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禀将军，勉强能开，但准头还需练习。"
"哈哈哈，好个实诚的少年！"老将军捋须大笑道，"比那些只会吹嘘的纨绔子弟强多了。来，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侍从递上一张漆黑的大弓，霍去病接过，深吸一口气。
他的手指抚过弓弦，感受着牛筋弦的韧度。
百步外的箭靶在春风中微微晃动，旗杆上的红缨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嗖——"
箭如流星，正中靶心。
校场上顿时响起一片赞叹声。霍去病却皱起眉头，显然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
他再次张弓，这次连珠射出三箭，箭箭穿透前一箭的箭尾，在靶心上排成一列。
"好！"老将军拍案叫绝道，"此子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卫青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却只是淡淡道："还需多加磨炼。"
…………
离开校场后，卫青与霍去病并肩走在宫墙下的甬道上。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舅舅，听说陛下要再次出兵讨伐匈奴？"霍去病突然问道。
卫青脚步微顿道："朝堂之事，不是你该过问的。"
"我己经十六岁了。"霍去病倔强地道，"我想随军出征。"
卫青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这个从小失去父亲的外甥。
霍去病的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但眼神中那种不屈的光芒，却是卫青从未在妹妹眼中见过的。
"战争不是儿戏。"卫青沉声道，"匈奴人凶残狡诈，沙漠草原变幻莫测。多少身经百战的老将都葬身漠北，你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少年，就更不用说了。"
"但我熟读兵书！"霍去病急切地道，"《孙子兵法》、《吴子》、《六韬》，我都能倒背如流。我还研究了这些年汉军与匈奴交战的所有战例。"
"纸上谈兵。"卫青摇头道，"真正的战场，远比兵书上写的复杂得多。"
霍去病抿紧嘴唇，不再争辩，但眼中的火焰并未熄灭。
是夜，霍去病辗转难眠。
他起身来到庭院中，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
他抽出佩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一招一式间，他想象着自己驰骋沙场的英姿。
"匈奴！"他低声念着这个让汉帝国寝食难安的名字，手中的剑势越发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