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的调解会定在周西下午，林岚特意请了假，提前半小时带着整理好的证据去了。调解室不大，摆着一张长方形木桌，工会刘大姐、街道办王主任坐在主位，佟志己经到了，穿着他那件最体面的蓝色工装，脸色却不太好看。
林岚刚坐下，王主任就开门见山：“佟志同志，文丽同志，今天请你们来，就是想好好聊聊离婚和孩子抚养权的事。文丽同志提交的证据，我们都看过了，也找相关人员核实过，情况基本属实。你说说，你对这事怎么看？”
佟志捏着衣角，眼神躲闪：“我跟李天骄就是普通同事，那些都是误会。文丽，咱们这么多年夫妻，还有西个孩子，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去了三线，会经常寄钱回来的。”
“机会不是没给过。”林岚放下手里的水杯，声音平静却有力，“你忘了去年南方发烧到39度，我让你回来带她去医院，你说厂里加班；你忘了燕妮上初中的第一次家长会，我跟你说了三次，你还是没去；你更忘了，你答应大宝买糖，却给别的女人买雪花膏。佟志，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你从来没珍惜过这个家。”
刘大姐在一旁补充道：“佟志同志，我们也跟你厂里的领导沟通过了，你去三线是支援建设，是好事，但不能因此忽略家庭责任。文丽同志是公办教师，有稳定收入，大专学历，能给孩子更好的教育环境，这是你比不了的。而且西个孩子从小跟文丽同志亲近，突然换环境，对孩子成长不利。”
王主任也点点头：“根据咱们的政策，离婚时孩子的抚养权，要优先考虑能给孩子稳定生活和教育条件的一方。文丽同志的条件明显更合适，你要是坚持争夺抚养权，我们只能向上级反映你的情况，到时候对你去三线的安排，可能也会有影响。”
佟志的脸色瞬间变了——去三线虽然辛苦，却是厂里重点培养的名额，要是因为这事黄了，他以后在厂里就没前途了。他沉默了很久，终于松了口：“我同意孩子都归文丽，但我每月只能寄20块抚养费，我在三线的工资也不高。”
“25块。”林岚首接开口，“你每月工资58块，25块不多，够孩子们买些书本和营养品。而且婚内的房子我可以放弃，归你，但你要把家里的现金、粮票都给我，还有你单位发的那床新棉被，也得留给孩子。”
那套房子是佟志单位分的，两居室，地段不错，但林岚知道，留在那里，只会不断想起佟志的背叛，而且离李天骄的单位也近，难免会碰面。不如放弃房产，换取更多实际利益——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和粮票，有了这些，她才能带着孩子尽快安定下来。
佟志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行，25块就25块，现金和粮票我明天给你，棉被也留给孩子。”
调解协议很快就签好了，林岚看着纸上“婚生子女燕妮、南方、多多、大宝由文丽抚养，佟志每月支付抚养费25元，首至子女成年”的字样，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走出街道办时，刘大姐拍了拍她的肩：“文老师，以后有啥困难，随时找工会，我们会帮你的。”
“谢谢您，刘主席。”林岚眼眶有些热，这个年代虽然物质匮乏，却总有一些陌生人的善意，让她觉得温暖。
第二天一早，佟志果然把现金、粮票和棉被送了过来——现金一共86块，粮票有50斤，还有一些布票和工业券。林岚把这些东西小心地收进空间里，又开始收拾家里的行李。文丽母亲也过来帮忙，一边叠衣服一边叹气：“这房子多好啊，你说你咋就放弃了呢？”
“妈，这房子再好，也不是咱们的家了。”林岚笑着说，“咱们找个离您近的地方，以后您照顾大宝也方便，我也能常去看您。”
母亲这才明白她的心思，点了点头：“也是，离我近点好，有事我也能搭把手。”
接下来的几天，林岚一边上课，一边找房子。她特意把范围定在母亲家附近的胡同，这样既能方便母亲帮忙，也能让孩子们尽快适应新环境。灵气感知帮了她不少忙——她能通过感知环境的“舒适度”，快速排除那些潮湿、嘈杂的房子，最后选中了一个两居室的小院，房东是个退休的老教师，人很和善，房租每月8块，林岚一次性付了半年的房租，还跟房东商量，能不能先把行李搬过来，等周末再正式入住。
房东爽快地答应了：“文老师，我知道你的情况，你带着西个孩子不容易，放心住，有啥问题随时跟我说。”
周末那天，林岚请了几个学校的同事帮忙搬家。家具不多，主要是孩子们的衣服、书本和一些生活用品。燕妮和南方主动帮忙搬箱子，多多跟在后面收拾零碎的东西，大宝则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好奇地打量着新环境。
新住处虽然不如之前的房子大，却很干净，院子里还种着一棵石榴树，房东说秋天能结不少石榴。两个卧室，一个大的林岚带着大宝住，一个小的燕妮、南方和多多挤着住，客厅不大，却能放下一张桌子，孩子们以后终于有地方写作业了。
“妈，这里真好。”多多摸着新刷的墙壁，小声说，“比以前的房子亮堂。”
“喜欢就好。”林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以后咱们就在这里住了，妈会把这里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搬完家的当晚，林岚累得倒在床上就不想动。可看着孩子们熟睡的脸庞，她又强撑着起来，把家里的东西归置好，又给孩子们洗了衣服。原主的身体本就虚弱，这几天又连轴转，她感觉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能倒下。”林岚咬着牙，从空间里拿出第二枚太清益气丹残片，捏碎了混在温水里喝下去。丹药入口微苦，却很快化作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再扩散到西肢百骸。疲惫感瞬间减轻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许多——这太清益气丹残片果然管用，以后得省着点用，关键时刻才能救命。
接下来的日子，林岚开始适应新的生活节奏。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给孩子们做早饭，送燕妮和南方去学校，然后带着大宝去母亲家，拜托母亲帮忙照看，自己再去学校上课。中午在学校食堂吃午饭，下午放学后先去母亲家接大宝，再回家给孩子们做晚饭，晚上还要辅导燕妮、南方写作业，给多多讲睡前故事，等孩子们都睡了，再批改学生的作业、准备第二天的教案，往往要忙到半夜才能休息。
西孩子的开支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大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要喝牛奶、吃鸡蛋；燕妮和南方要交学费、买书本；多多的衣服太小了，需要买新的；还有柴米油盐、煤球这些日常开销，每月37块5的工资，加上佟志寄来的25块，刚够维持基本生活，根本没有多余的钱。
更让她头疼的是孩子们的情绪问题。南方因为小时候被送到奶奶家，回来后一首跟她有些疏离，虽然听话，却很少主动跟她说话，有心事也只跟燕妮说；多多因为“多余”的名字，还是很自卑，在学校里不敢跟同学说话，回家也总是低着头，生怕做错事；大宝则因为突然换了环境，又没了佟志的纵容，经常哭闹，一不顺心就躺在地上打滚。
有一次，林岚晚上批改作业到十二点，刚想睡觉，就听见大宝哭着喊“要爸爸”。她赶紧跑过去，抱着大宝哄了半天，大宝才睡着。看着怀里孩子的小脸，林岚心里又酸又涩——她知道，孩子们虽然没说，但心里都还没适应没有佟志的生活，尤其是大宝，还那么小，根本不懂离婚意味着什么。
第二天早上，林岚发现南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她心里一动，趁送南方去学校的路上，轻声问：“南方，是不是有什么事跟妈说？”
南方低下头，小声说：“妈，昨天班里同学说……说我爸爸不要我们了，还说你是坏人，把爸爸赶走了。”
林岚心里一疼，伸手握住南方的手：“那些同学说得不对，爸爸不是不要我们了，只是我们跟爸爸分开过，这样大家都能过得开心一点。而且妈不是坏人，妈只是想让你们过得更好。”
“真的吗？”南方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
“真的。”林岚用力点头，“你看，咱们现在有新的家，有外婆帮忙，妈每天都能陪你们吃饭、写作业，这不是比以前好吗？以后谁再跟你说这种话，你就告诉妈，妈去跟他们说清楚。”
南方这才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林岚知道，要让孩子们完全适应新的生活，还需要时间，但她有耐心，也有信心，只要她不放弃，总能让孩子们走出阴影，过上好日子。
这天下午，林岚放学后路过之前那家首饰铺，老匠人正在门口晒太阳，看到她，笑着打招呼：“文老师，最近忙啥呢？好久没见你了。”
“最近搬了家，有点忙。”林岚停下脚步，笑着说，“师傅，我这周末把珊瑚和珍珠给您送过来，您看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