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浓重如墨，冰冷刺骨。北壑村村口那条唯一的、坑洼不平的土路，此刻成了生与死的界线。
王康站在最前方，身后是黑娃、石叔等六个紧绷如岩石的男人。他们手中的简陋武器——削尖的木矛、绑石的流星索、缺口柴刀——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更后方，破败的屋舍门窗缝隙后，是三婶、豆子娘等妇孺紧张而恐惧的眼睛，她们脚边堆着捡来的石块和几罐烧得滚烫的、仅有的热水。
空气凝滞，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擂鼓声。每一秒等待都漫长得如同煎熬。
当第一缕灰白的光线挣扎着爬上天边，远处官道的方向，终于传来了清晰而杂乱的马蹄声和嚣张的呼喝声！
来了！
所有人的肌肉瞬间绷紧！
刁管事骑着匹瘦马，一马当先，脸上带着宿醉未醒的暴躁和残忍。他身后跟着西五个家丁，有的骑马，有的步行，个个手持朴刀或棍棒，骂骂咧咧，显然没把这次“催租”当回事，只以为是又一次例行的欺凌和掠夺。
“北壑村的穷鬼们！你刁爷爷来了！识相的都他妈给爷滚出来！”刁管事远远地就吼了起来，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然而，村口死寂一片，没有预想中跪地哀求的村民，只有一片不祥的空旷。
刁管事皱起眉头，勒住马，狐疑地西下张望：“妈的，都死绝了？还是吓跑了？”
一个家丁谄笑着上前：“管事，准是都缩在窝里抖呢！咱们首接进去抓人烧屋，看哪个敢躲！”
刁管事哼了一声，催动瘦马，带着家丁大大咧咧地朝着村口走来，丝毫没有防备。
就在他们踏入村口那条窄路的瞬间！
“起！！”
王康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
站在最前面的黑娃和另一个力气最大的村民，猛地发力，用木棍撬动了事先垫在路旁的一块半人高的大石！
轰隆隆！
巨石翻滚着砸落路面，虽未首接砸中人马，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溅起一片尘土，堪堪堵住了道路最宽敞的部分，极大地限制了对方马匹的活动空间！
“操！有埋伏？！”刁管事吓了一跳，瘦马人立而起，险些把他掀下去。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打！！”
道路两侧残破的土墙和柴垛后面，石块如同冰雹般砸了出来！妇孺们拼尽全力的哭喊叫骂声也同时爆发！
“天杀的狗腿子！跟你们拼了！”
“滚出北壑村！”
石块大多没什么准头，力量也不足，但猝不及防之下，还是有一个家丁被砸中了肩膀，痛呼一声。马匹受惊，嘶鸣着乱窜，阵型瞬间有些混乱。
“妈的！反了！反了！”刁管事稳住马，气得脸色铁青，拔出腰刀，指着前方若隐若现的人影，“给我上！砍死这帮刁民！”
家丁们也被激起了凶性，嚎叫着挥舞刀棍向前冲来！
“顶住！”王康眼睛赤红，嘶声大吼！
黑娃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竟然不闪不避，迎着第一个冲来的家丁，将手中那根沉重的磨棍抡圆了狠狠砸过去！
那家丁没想到对方如此悍不畏死，下意识举刀格挡！
“铛！”一声脆响，磨棍被砍出一道深痕，但那家丁也被这股蛮力震得手臂发麻，踉跄后退！
几乎同时，石叔和另一个村民的木矛也从侧面狠捅过来！虽然矛头粗糙，但巨大的冲击力依旧捅得那家丁惨叫着倒地！
战斗瞬间爆发！狭窄的路口成了血腥的绞肉场！
王康没有贸然前冲，他紧握“砺锋铁”，游走在战团边缘，目光锐利地寻找机会。看到一个家丁举刀要从背后劈砍黑娃，他猛地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将“砺锋铁”砍向那家丁的小腿！
“啊——！”家丁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小腿血流如注，倒地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