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击之势被硬生生打断,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嘭!”地一声重重砸在滚烫坚硬的官道上,激起大片尘土!
左胸伤口处,鲜血如同喷涌的小泉,瞬间染红了破碎的衣襟,在地上洇开刺目的猩红。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半边身体几乎失去知觉,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碎裂的骨头,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就在这时,挣扎爬起的高鄂,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怒吼着扑来!将全身力气灌注双臂,腰刀带着凄厉风声,狠狠劈向简无空的后背!
噗嗤——!咔嚓!
刀锋入肉!伴随着更清晰的骨裂声!虽然因刀身弯曲和简无空本能侧身,未能彻底劈开,但那沉重的刀锋依旧深深斩入了肩胛骨与脊椎之间的肌肉,甚至砍裂了肩胛骨的边缘!
一道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巨大伤口瞬间绽开!鲜血如同被压抑的喷泉,狂飙而出,染红了整个后背!
“噗——!”简无空再次狂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彻底一黑,巨大的痛苦和失血带来的冰冷虚弱感如同潮水将他淹没!他觉得自己像破布口袋,被撕裂,被洞穿!
恨!滔天之恨!焚尽五内的恨!
他艰难地低头,看到了深深嵌入自己左胸的那支短箭——那熟悉的黝黑箭杆、冰冷的三棱箭簇…与当夜夺走韩七性命的那支,一模一样!
“是…是你!!”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几乎瞪裂的眼眶死死盯着持弩而立的王伦!那目光中的怨毒、惊骇、不甘,足以焚山煮海!
“射杀韩七的…就是你!!”
“不…你不是什么东京的王公子!你是…梁山的魁首…王伦!!!”
这个颠覆一切的认知,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残存的理智,却也点燃了他濒死躯体里最后、最疯狂、最执拗的生命之火!
“不!我不能死!韩大人…大仇未报…王伦…我恨啊!我要活着…我要报仇!!!”
这疯狂的念头如同火山岩浆般爆发!支撑着他即将熄灭的生命!
那匹受惊的驽马正在不远处焦躁嘶鸣。
简无空用尽最后的意志力,如同濒死的野兽,拖着不断涌血、剧痛钻心的身体,手脚并用,以一种极其狼狈扭曲的姿态,扑向马匹!
就在他身体因剧痛和失血即将从马背上彻底滑落、坠入黑暗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那染满粘稠鲜血的右手,爆发出生命最后的狂暴气力!五指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筋肉撕裂的痛楚,深深抠进了马鞍前桥的皮革里,指节甚至刺穿了皮革!
同时,被弩箭重创、骨头碎裂、剧痛钻心的左臂,也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死死勒住了驽马粗壮的脖子!指甲深深嵌入马匹皮肉,勒得马匹痛苦嘶鸣!他完全依靠右臂的抓握和左臂的勒紧,将自己“钉”在了马背上!
“呃啊——驾!快跑!跑啊——!!”
他嘶哑地对着驽马的耳朵吼叫,声音因剧痛、失血和疯狂而完全扭曲,如同破败风箱的嘶鸣,充满了绝望与滔天恨意。
“带我走!!!”
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口,鲜血如同小溪般顺着马腹流淌,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画出一道断断续续、却刺目惊心的猩红轨迹!
他甚至张开满是血沫的嘴,用牙齿狠狠咬住了马鬃,将身体的痛苦和疯狂的意志传递给这唯一的逃生工具!
那匹驽马被背上“厉鬼”的绝望意志、牙齿的刺痛和浓郁的血腥味刺激,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狂暴的长嘶!
它不再试图甩脱背上沉重的负担,而是如同离弦之箭,西蹄翻飞如轮,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它朝着远离修罗场的景阳冈深处、那片光线幽暗、枝桠虬结如鬼爪的原始老林子,亡命狂奔!
枝叶剧烈晃动,如同巨兽的利齿开合,迅速将那凄厉、绝望、充满无尽恨意的身影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