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林府黛瓦时，檐角铜铃还沾着晨露，风一吹，细碎的铃音裹着海棠香飘进院子。春桃端着粥碗穿过月亮门，白瓷碗沿凝着薄汗，远远就看见黛玉坐在海棠院的廊下——5岁的小姑娘穿着水绿襦裙，发间系着粉绸带，正低头拨弄膝上的小木剑。剑是贾敏让人按她的手寸做的，剑身打磨得温润如玉，剑柄缠着浅粉丝线，坠着个海棠花络子，随指尖晃悠时，络子上的珍珠粒蹭过她的手背，衬得她眉眼清灵，竟有几分不似凡尘的剔透。
“姑娘，该喝粥了。”春桃把粥碗放在石桌上，碗里雪白天米糊撒着细磨的茯苓碎，是贾敏照着古医库的“小儿健脾方”熬的，特意加了点麦芽糖，甜得淡，只衬得山药的清香更显。刚放下碗，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林砚被奶嬷嬷牵着，小手里攥着个布制小风车，蓝布叶片上还沾着点晨露，跌跌撞撞跑进来：“姐姐！玩……玩风车！”3岁的小家伙还不太会说长句，跑起来小短腿迈得急，鞋尖蹭着青砖地，差点撞在廊柱上。
黛玉赶紧放下木剑，起身扶住他的胳膊——她的手刚碰到林砚的袖子，小家伙就突然“呀”了一声，往后缩了缩手：“姐姐手好凉……像井里的水。”
贾敏恰好掀帘出来，听见这话，快步走过去握住黛玉的手。指尖触到的瞬间，她心里就是一沉——果然冰得像浸了寒潭水，不是寻常孩子的微凉，是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她太清楚这缘故了：不是黛玉天生体弱，是警幻仙子的“命簿”在作祟，故意用一层淡灰雾气锁着她的仙体经脉，把本该流转的仙泽堵在脉门里，好让她一辈子弱不禁风，最后按“泪尽而逝”的剧本走。
“先喝粥，喝完娘亲教你们玩新游戏。”贾敏笑着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指腹蹭过黛玉发间的绸带，又帮林砚理了理歪掉的衣领。她把粥碗递到黛玉面前，小银勺里盛着半勺米糊，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5岁的黛玉己懂些事，知道娘亲熬粥是为她好，虽仍觉得没什么味道，却还是乖乖张嘴。就在米糊滑进喉咙的瞬间，贾敏悄悄用指尖在她眉心点了点——指尖凝着的“清心真气”，借着「幻境破妄」的金手指，像细针挑线似的，轻轻拨开了命簿裹在黛玉经脉外的淡灰雾气。
刚点完，黛玉突然“呀”了一声，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娘亲，身上……暖暖的！”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还冰的指尖，竟慢慢透出层粉晕，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许多，不像以前总觉得胸口压着口气，连笑都不敢太用力。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伸手碰了碰廊下的海棠花枝，指尖刚触到花瓣，那朵半开的海棠就轻轻颤了颤，竟比刚才开得更盛了些。贾敏心里一松——果然是警幻的手脚，这层雾气一散，黛玉的仙体经脉总算能透点灵气了。
喝完粥，贾敏把两个孩子领到海棠树下，从屋里抱来块素色蒲席，铺在草地上。她蹲下身，捡了把刚落的海棠花瓣放在蒲席中间，嫩的花瓣堆在青席上，像撒了把碎胭脂：“今日咱们不练剑，玩‘唤花瓣’的游戏好不好？”她说着，拿起一片花瓣，指尖凝着微量真气，轻轻一吹。那花瓣竟没落地，反而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绕着她的指尖转了个圈，最后落在她的掌心，颤了颤，没散。
黛玉的眼睛瞬间瞪得圆圆的，小手紧紧攥着木剑的剑柄：“娘亲，我也想玩！我也想让花瓣转圈圈！”林砚趴在蒲席上，小胳膊撑着身子，伸手抓了把花瓣往空中抛。花瓣落下来时沾了他的头发，他急得首拍手，小脸蛋憋得通红：“要……要跟着手转！”
贾敏先教黛玉吐纳：“像闻海棠香那样吸气，把气存到肚子里，慢慢数三个数，再慢慢吐出来，想着让花瓣跟着你的气走。”她没说这是逍遥派的基础吐纳术，只当是游戏。可黛玉刚闭上眼睛，贾敏就愣住了——小姑娘的气息刚沉下去，周围散落的海棠花瓣就轻轻颤了颤，有两三片慢悠悠飘起来，围着她的身子转了圈，像极了书中写的“世外仙姝”该有的灵韵。
“这孩子……”贾敏心里惊觉，黛玉的经脉根本不是凡胎，是天生的仙体，筋脉比寻常人通透十倍，只是被警幻的雾气锁得久了，如今雾气一散，法术竟能“一通百通”。她赶紧用「幻境破妄」扫了一圈院子，视线里没看见淡蓝色的灵气光晕——那是警幻爪牙的信号，确认安全后，才轻声引导：“黛玉试着把气往指尖送，看看能不能让花瓣停在你的剑上。”
黛玉听话地抬手，把小木剑横在掌心。她闭上眼睛，按贾敏说的吐纳，气息刚送到指尖，就看见极淡的白气从她的指缝里飘出来——那是她自身的仙泽，像清晨的薄雾，软得没分量。没等贾敏再教，剑身上的海棠花络子突然亮了亮，围着她转的花瓣竟一片接一片落在剑脊上，排得整整齐齐，像在剑上嵌了层粉玉，连最边缘的花瓣都没掉。
“哇！姐姐好厉害！”林砚拍着小手站起来，也学着黛玉的样子闭上眼睛吸气。可他年纪小，气刚吸进去就憋得脸红，呼出来时太急，反而把身边的花瓣吹得乱飞，有的落在他的衣领里，有的粘在他的小脸上。他伸手去抓，没抓着，反而把自己逗得“噗”地笑出声，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虎牙。
黛玉看着弟弟的样子，忍不住弯了眼，眼角的泪痣都亮了些。她把木剑递到林砚面前，蹲下身跟他平齐：“砚儿来试试，姐姐教你。”她握着林砚的小手，帮他调整姿势，让他的小胳膊贴在身侧，轻声说：“慢慢来，像吹风车那样吐气，轻轻的，别太急。”小家伙的手肉乎乎的，抓着剑鞘时总往下滑，黛玉就用自己的手裹着他的，一点一点引导气息。刚开始林砚还是吹得太急，后来慢慢找到感觉，竟真让一片花瓣落在了剑穗上。他举着剑跑向贾敏，小短腿迈得飞快：“娘亲！看！砚儿也会！花瓣不掉！”
贾敏坐在蒲席上看着，心里渐渐有了主意。她从系统空间的“武功库”里翻出一套心法，是她结合逍遥派的“北冥真气”和黛玉的仙体特质改编的，取名“海棠诀”。招式都照着海棠花的姿态编的，“海棠绕腕”“落英沾衣”“疏影横斜”，温和不耗力，还能滋养仙泽，最适合黛玉。她站起来，捡起一片花瓣抛向空中，指尖白气流转，那花瓣突然化作三道粉影，像三只小蝴蝶，绕着她的手腕转了圈，又轻轻落在黛玉面前的蒲席上：“黛玉看，这叫‘海棠绕腕’，咱们把这些动作编成舞好不好？跳起来像花瓣飘一样。”
黛玉点点头，跟着贾敏抬手。她根本不用刻意记动作——贾敏做一遍“海棠绕腕”，手臂从下往上划个圆，她跟着抬臂时，周身的花瓣就自动聚过来，跟着她的动作飘转，连剑穗都跟着晃出细碎的光。5岁的孩子学招式本该磕绊，可她像是天生就懂，连呼吸的节奏都和花瓣的起落合上了。贾敏做“落英沾衣”时，指尖轻点她的肩，让她侧身避开“虚拟的花瓣”，她刚一转身，身边的花瓣就真的绕着她的衣角飘了圈，像在帮她完成动作，仿佛这“海棠诀”本就是为她而生。
练到晌午，日头渐渐高了，春桃搬来张竹制小桌，放在廊下，又端来两碟点心：一碟桂花糕，一碟松子糖，都是孩子们爱吃的。黛玉不仅没像以前那样累得蔫蔫的，反而越练越精神，脸颊透着粉润，手心也暖了，摸上去和寻常孩子没两样。林砚坐在竹桌旁，拿着小木剑模仿姐姐的动作，虽然只会简单的“抬剑”“落剑”，剑穗总缠在他的小手指上，却也没喊累，还时不时举着剑问：“姐姐，我这样……像不像海棠绕腕？”黛玉就走过去，帮他把歪掉的手腕扶正，指尖捏着他的小胳膊，一点一点调整角度，认真得像个小先生：“再弯一点，像这样，就像花瓣绕着你的手转啦。”
奶嬷嬷来叫吃饭时，黛玉正蹲在院角，对着一株快枯萎的海棠花苞说话。贾敏走过去，听见她小声说：“你别蔫呀，像我这样吸气，就会暖暖的。”说着，她抬手对着花苞吐了口气，指尖的白气轻轻裹住花苞。没一会儿，那朵原本发蔫的海棠花苞竟慢慢展开了瓣，嫩的，和院中的其他海棠没两样。黛玉回头看见贾敏，跑过来拉住她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惊喜：“娘亲，它开了！它听我的话，开了！”
贾敏蹲下来，看着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心里软得发慌。她知道，这是黛玉的仙体感知在觉醒，警幻的命簿再狠，也锁不住真正的仙泽。她轻轻摸了摸黛玉的发顶，指尖蹭过她发间的绸带：“因为黛玉心里有光呀，这光能暖着自己，也能暖着花。”
吃饭时，桌上摆着黛玉爱吃的清蒸鱼，还有林砚喜欢的南瓜羹。黛玉用小银勺舀了块鱼肉，仔细挑掉刺，递到林砚碗里：“砚儿多吃点，吃鱼长力气，以后才能跟姐姐一起练‘海棠诀’，保护姐姐。”3岁的小家伙似懂非懂，却还是张嘴接住，嚼了两口，又用自己的小勺子舀了勺南瓜羹，递到黛玉嘴边：“姐姐吃……甜。”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个孩子的笑脸上。贾敏坐在旁边，看着黛玉握着林砚的手，教他用小树枝在地上画海棠花。林砚画得歪歪扭扭，花瓣画成了小圆圈，黛玉就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教他画花瓣的弧度。看着看着，贾敏突然想起穿越前，玥玥高二时带同学来家里玩，也是这样握着同学的手，教她画水彩画。那时候玥玥说：“妈妈，朋友就是要互相帮忙呀。”如今看着黛玉和林砚，她忽然觉得，不管是哪个世界，孩子间的情谊都是这样纯粹——黛玉会是林砚的小先生，林砚也会是黛玉的小后盾，这份亲情，比警幻的命簿更有力量。
傍晚时，天边染成了淡粉色，像海棠花落在天上。黛玉抱着小木剑坐在廊下，看着花瓣随晚风飘转。她抬手对着空中的花瓣轻轻动了动指尖，那些花瓣就聚在一起，组成了一只小蝴蝶的形状，慢慢飞到林砚面前。林砚笑着追着蝴蝶跑，小风车在手里转得飞快，笑声裹着铃音，飘满了整个院子。黛玉坐在廊下看他，嘴角弯着，把小木剑放在膝上，指尖轻轻碰了碰剑脊上的花瓣——花瓣还新鲜着，没像其他落花那样发蔫。
贾敏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拿起她的小木剑看了看。剑脊上的海棠花瓣沾着点极淡的白气，是黛玉的仙泽，竟让花瓣保持着刚落下的模样。她把剑递回给黛玉，又捡起片落在廊下的花瓣，放在她的掌心：“以后呀，咱们黛玉的剑，会一首带着海棠香。”
黛玉点点头，把小木剑抱在怀里，又往贾敏身边靠了靠。林砚追着花瓣跑累了，也跑过来，趴在贾敏的另一条腿上，小脑袋靠在她的膝头。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砖地上，像一幅淡墨画。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海棠的清香，悄悄吹散了最后一丝淡灰雾气——那是警幻命簿的痕迹，在这满院的暖意里，终于散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