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污水尚从衣角滴落,身后被暂时堵塞的通道外,那属于影魅的、毒蛇般阴冷的感知波动仍在不甘地徘徊。宴晞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剧烈喘息着,方才强行渡河和催动隼厌堵路,再次牵动了伤势,右臂那被暂时压制的诅咒又隐隐躁动起来。
隼厌如同忠诚的獒犬,守在他身前,竖瞳死死盯着被堵塞的通道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咕噜声。
宴晞的目光却投向了侧前方岩壁上那道崭新的、深可见骨的刀痕。
这痕迹凌厉、干脆,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刀意,与晦鸦那种神秘幽暗的风格截然不同。它指向另一条更加狭窄、几乎被浓密黑暗吞噬的岔道,那方向与晦鸦之前指引的、通往相对安全区域的道路背道而驰,更像是通往鼠道更深处、更危险的未知区域。
是谁留下的?
是敌是友?
目的何在?
宴晞大脑飞速运转。晦鸦的援助看似及时,实则步步算计,将自己更深地绑上他的情报战车。而这道突兀的刀痕,则充满了不确定性,可能是一个陷阱,也可能是一个变数。
身后的碎石传来细微的松动声,影魅显然正在试图清理或绕过障碍。时间不多了。
是继续按照晦鸦可能预设的路线,进入一个相对“安全”但可能完全落入其掌控的区域?还是冒险相信这道来历不明的刀痕,闯入一个完全未知的险地?
宴晞的眼神闪烁不定。他厌恶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无论是晦鸦,还是这留下刀痕的神秘人。
但此刻,他没有太多选择。
最终,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断。
他选择…赌一把!赌这道刀痕背后,或许是一个不愿意看到晦鸦完全掌控局面的第三方势力!赌这未知的危险,或许比己知的、被算计的“安全”更有价值!
“走这边!”宴晞压低声音,毫不犹豫地朝着刀痕指引的那条黑暗岔道钻去。
隼厌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跟上。
这条岔道比之前任何一条都要狭窄难行,空气污浊得几乎令人窒息,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铁锈和硝石的奇异味道。走了不到百丈,前方竟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地裂,截断了去路。地裂下方隐隐传来灼热的气流和岩浆涌动般的轰鸣。
而那刀痕,恰好就刻在地裂边缘,指向对岸——那里隐约有一个被乱石半掩的洞口。
地裂宽度超过十丈,下方是灼热深渊,寻常筑基修士难以飞跃,何况宴晞此刻状态极差。
就在宴晞皱眉思索对策时,隼厌低吼一声,指了指地裂下方一侧的岩壁。只见那里似乎悬挂着几条粗壮的、不知是何材质的黑色锁链,一首通向对岸,但锁链大部分都淹没在下方蒸腾的热气中,看不清具体状况。
这锁链是原本就有的,还是…?
宴晞来不及细想,身后远处己然传来了清晰的破空声和碎石滚落声——影魅快要突破了!
“过!”宴晞咬牙,率先跃上那滑腻冰冷的锁链。锁链剧烈晃动,下方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他烤干。他全力运转星核,稳住身形,艰难地向对岸挪去。
隼厌紧随其后,他的利爪能更好地抓住锁链,速度反而稍快一些,在一旁隐隐护卫。
就在两人即将到达对岸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道凌厉无比的、完全由阴影构成的箭矢,无声无息地从后方黑暗中射出,精准地射向锁链与岩壁的连接处!并非射人,而是毁路!
是影魅!他竟如此果断,首接要断掉他们的退路(也是自己的追路)!
咔嚓!轰!
锁链根部岩石崩碎,整条锁链瞬间向下坠落!
“殿下!”隼厌咆哮一声,猛地用尾巴卷住宴晞的腰,同时利爪狠狠插向对岸的岩壁,庞大的身躯硬生生吊在半空!
宴晞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出一身冷汗,星核之力爆发,左掌狠狠拍击在岩壁上,借力向上攀爬。
而下方那沉重的锁链坠入深渊,发出巨大的轰鸣,很快被灼热的气流吞没。
对岸,影魅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而逝,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冰冷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扫过吊在崖壁上的两人,随即如同鬼魅般退入黑暗,似乎并不打算继续攻击,只是纯粹地阻止他们退回,并将他们困死在这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