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轻柔,特制的药膏带着草木的清香,迅速缓解了那钻心的疼痛。
处理完伤口,她站起身,身后是几个学徒,手中捧着一个个陶盆。
“诸位乡亲,”她的声音清脆而沉静,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此乃我耗时三季选育出的‘抗寒麦种’。”她抓起一把色泽微赤、比寻常黍粟更的麦种,展示给众人看,“以恒州本地黍粟为母本,杂以西域耐旱之种,再用秘制药水浸泡催芽。此种无需等待惊蛰,种于冻土之中,只需浇灌少量雪水,三日可萌,七日便能破土而出。”
她亲自走到赵襦阳犁开的第一道垄沟前,将手中的麦种均匀撒下。
百姓们将信将疑,却又被她那份笃定所感染。
田埂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赵婆子,拄着拐杖,浑浊的老眼紧盯着那片撒下种子的土地,喃喃念叨着农谚:“惊蛰犁不动,清明种不生……可赵公,偏偏赶在了天时之前。若是真能成,这便是逆天改命啊。”
“神医育神种,将军开神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荒原。
绝望中的流民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扶老携幼,从西面八方涌来。
短短三日,登记在册的屯田户,便从最初的一百余,激增至八百户。
人多了,隐患也随之而来。
裴玉筝奉命组建的“巡田游弈军”正式开始运作。
她从玄甲营中抽调精锐,百人为一队,轮番昼夜巡逻。
每队皆配备强弩三具,火油瓶五罐,军纪严明:凡擅入屯田区者,先鸣骨哨示警,再不退则驱逐,三犯者,立时拘押。
第三日深夜,三名形迹可疑的地痞悄然潜入,试图点燃堆放在田边的粮垛。
火折子刚一凑近干草,凄厉的骨哨声便划破夜空。
数支弩箭破风而至,精准地钉在他们脚边的土地上。
紧接着,西面八方涌出巡田队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裴玉筝策马而来,面若冰霜。
她看了一眼那被点燃一角的草堆,冷声道:“按劫掠军资律,当处火刑。念尔等未遂,死罪可免。”她一挥手,“将火盆拿来。”
士兵抬来一盆炭火。
在三人惊恐的尖叫中,他们的手被死死按住,在火盆上炙烤三息。
焦臭弥漫,皮肉滋滋作响。
裴玉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在他们手上,烙上‘焚田者’三字,而后逐出恒州,永不许入境。”
这铁血手段,彻底震慑了所有宵小之辈。
与裴玉筝的雷厉风行不同,苏湄的战场在后方。
她组织起城中上百名妇孺,在临时搭建的粥棚里,每日熬煮着大锅的“屯田粥”。
米糠、豆渣、野菜,这些原本喂猪的东西,在她手中却熬得粘稠滚烫,成了屯田户们最宝贵的能量来源。
少年组成的传令组,每日数次将热粥送往田头。
这日风雪交加,苏湄不放心,亲自挑着最后一担食盒,深一脚浅一脚地踏雪而行。
风雪迷了她的眼,刺骨的寒风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子吹透。
她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雪地里,幸而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