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硝石、再加上木炭……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形。
她冲进赵襦阳的书房,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你早就开始准备火药了?”
赵襦阳正对着一张恒州舆图凝思,闻言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
他闭上眼,似乎在感受那尚未存在的巨响,许久才道:“不为杀敌,为吓敌。人心之恐惧,有时远胜于刀剑之锋利。”
十九日夜,月黑风高。
叛军果然再次遣出精锐细作,趁夜潜入城中,目标首指城东的粮仓。
这是恒州的命脉所在,一旦被焚,军心民心皆会瞬息崩溃。
然而,当细作们如鬼魅般摸到粮仓附近时,却发现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守卫似乎格外松懈,偌大的粮仓区,竟只有零星几处火把。
细作头目心中虽有疑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打了个手势,几名手下立刻摸上前去,将火折子凑近仓壁下的干草堆。
火苗“轰”地一下蹿起,火光瞬间映红了半个夜空。
细作们心中一喜,正欲撤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火势看似凶猛,却只烧了短短半刻钟,便迅速萎靡下去,最终竟自行熄灭了。
仓壁被熏得漆黑,却未损分毫。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城中心的钟楼之上,突然“当!当!当!”响起了三声沉重而急促的钟鸣。
这并非示警的乱钟,而是某种约定好的信号。
钟声刚落,粮仓西周的民居院门纷纷大开,无数百姓提着水桶、水盆冲了出来,不由分说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泼洒,瞬间将残余的火星彻底浇灭。
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早己演练了千百遍。
细作们这才惊觉,仓壁下铺的根本不是干草,而是一层浸透了油的麻絮!
油助火势,烧得快,燃尽得也快,根本不足以引燃厚实的仓壁。
这一切,竟是个请君入瓮的陷阱!
惊惶之下,他们转身欲逃,却发现来路己被数十名手持棍棒的民夫堵死。
这些平日里老实巴交的百姓,此刻眼中闪着愤怒的火焰,如同一张无情的大网,将他们牢牢困住。
府衙大堂,灯火通明。
被擒的细作头目被押至赵襦阳面前。
赵襦阳坐在案后,甚至没问他的姓名官职,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们的主帅,安禄山,可曾亲临前线?”
细作头目脸上肌肉一抽,随即冷笑道:“安公神武,早己抵达博陵。尔等负隅顽抗,不过是螳臂当车,安公一怒,恒州旦夕便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