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被发现了！
在这冰层之下，他们无处可逃，一旦冰面被凿穿，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熄火！贴壁！屏息！”赵襦阳的命令在千钧一发之际响起，冷静得可怕。
他率先将火折子摁灭在湿滑的岩石上，整个冰下世界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死寂。
众人不敢发出丝毫声响，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头顶越来越近的凿冰声。
“砰……砰……”
终于，头顶不远处传来一声脆响，一个窟窿被凿穿了。
一束惨白的月光投射下来，紧接着，“嗖嗖”几声，数支燃烧的火箭被投了下来，带着刺耳的破风声坠入他们身旁的水中，激起一团白雾，旋即熄灭。
黑暗中，他们能想象出冰面上那些范阳骑兵的脸，他们正疑惑地盯着漆黑的水面，却不知他们的猎物，就在他们脚下几尺之遥的地方，正与死神擦肩而过。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动静渐渐消失。
又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赵襦阳才重新点燃火折子，示意继续前进。
没有人说话，但劫后余生的恐惧让每个人的动作都更加谨慎。
终于，在天色微明时，他们从一处芦苇荡掩盖下的出水口钻了出来。
每个人都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青，却顾不上休息，立刻潜行至那座废弃铁坊的外围。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高高的围墙之内，哪里有半分废弃的模样。
十几座巨大的熔炉炉火通明，将半边夜空都映成了暗红色。
数百名衣衫褴褛的铁匠，脖子上、脚踝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在监工的皮鞭下麻木地劳作着。
震耳欲聋的锤打声连成一片，仿佛永不停歇的雷鸣，每一次敲击，都像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锻造凶器。
裴玉筝可她刚一挪动，墙内便传来一阵狂暴的犬吠。
数十条凶悍的猎犬被惊动，正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猛扑过来。
“不好！”
赵襦阳当机立断，不给敌人丝毫反应时间。
他朝身旁的陈砚舟低喝一声：“烧！”
陈砚舟脸上闪过一丝剧烈的抽搐，他怀里揣着的，是赵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商路账册，是他毕生的心血。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掏出火石，点燃了那叠厚厚的账册。
干燥的纸张见火就着，顷刻间升腾起一股混合着墨香的浓烟。
“薛七郎，石头！”赵襦阳又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