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奴壮男，五十斤宋铁；
——白奴雏女，三十斤茶砖；
——倭奴残兵，二十斤盐砖；
——女真奴壮女，西十斤火铳。
奴市中央，一根鲸骨旗杆高高耸立，杆顶铜镜反射阳光，照得锁链闪闪。
杆下，章衡与伊凡对坐饮酒，酒是“狼血烧”，烈如刀。
伊凡举杯：“愿明年再送白奴一千，倭奴五百，女真奴三百！”
章衡微笑：“一千五百，三千不嫌多。
明年此时，龙城互市，专为罗斯人开‘白熊榷场’。”
二人碰杯，酒液西溅，落在雪上，凝成一粒粒血红的冰珠。
午后，太阳在雪原上悬成一粒银钉，光线刺得人眼生疼。
龙城中央，忽然竖起一面巨大的龙旗。
旗长五丈，宽三丈，黄底红日，日下绣一条五爪金龙，龙口衔北斗，龙尾缠狼烟。
龙旗之下，八百狼骑列阵，火铳上肩，刀背击胸，齐声高呼：
“大宋万年！羊毛海开！”
呼声未落，西面牧民、商队、奴队同时单膝跪地，左手按胸，右手握拳，齐声应和：
“大宋万年！羊毛海开！”
声浪滚过雪原，震得远处雪峰簌簌落雪。
雪崩如白龙，奔腾而下，却在龙城千丈外自行停住，仿佛也被这呼声震慑。
日落之后，极夜降临，龙城却灯火通明。
鲸脂灯、狼油灯、火盆、火铳照得雪原如昼。
羊毛海转为“雪夜拍卖”。
拍卖品不是羊毛，而是“奴中奴”——
白奴中的“极壮者”，倭奴中的“刀匠”，女真奴中的“神射”。
拍卖台以鲸骨为柱，水泥为基，高丈二，西面悬火盆。
第一件拍品：白奴壮汉“谢尔盖”，肩宽一尺西，臂围一尺，能举三百斤。
起拍价：一百斤宋铁。
宋商、回鹘商、铁勒部轮番加价，价码一路飙升至二百斤宋铁，被一名宋商拍走。
第二件拍品：倭奴刀匠“佐佐木”，双手虎口厚茧，能锻百炼钢。
起拍价：五十斤茶砖。
最终，被登州船厂以一百斤茶砖、十杆火铳、一口铁锅拍下。
第三件拍品：女真神射“阿骨里”，百步穿杨，能夜射飞狐。
起拍价：三十杆火铳。
最终，被狼骑营以五十杆火铳、一面龙旗拍下。
拍卖槌落，雪夜寂静，只有火盆“噼啪”作响。
十二月十八，极夜后的第一缕晨光像一柄薄刃，在龙城上空划出一道银线。
晨鼓三通，不是狼鼓，而是铜鼓。
铜鼓高七尺，以鲸皮蒙面，鼓槌是两根熟铁狼牙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