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边关月冷铁衣寒，互市黎明起暖烟。
一片羊毛织春色，书生笑指燕云还。
庆历八年三月初三，拂晓。
太行余雪未消，桑干河两岸却人声鼎沸。
宋旗青、辽旗红，各隔十丈，沿河列阵。
旌旗之下，临时榷场己搭起木栅、毡帐，商贩、牙人、军士穿梭如织。
今日之市，非茶非盐，乃“羊毛换铁”第一槌。
辰时三刻，榷场鼓三通。
章衡披银狐大氅，腰佩短铳，立于宋栅正门。
身后二十辆太平车，满载熟铁犁铧、蜂窝煤模、小型手刀散件，皆以麻绳束之。
对面辽使耶律兀纳，貂帽锦袍，手执金节，率五百骑押送万斤羊毛、千匹骏马。
牙人唱价，声传两岸：
“宋铁犁，五十斤一匹，换辽羊毛三十斤！”
“宋蜂窝煤模，一具换辽马鬃三斤！”
“宋手刀散件，十斤换辽牛角一斤！”
唱声未绝，辽骑己哗然。
一匹骏马市价百贯，换铁犁五十斤，看似宋亏，实则辽人擅改马价，欲压宋一头。
耶律兀纳策马至栅前，高声道：
“章提举，马乃战骑，非犁具可比，价当再议！”
章衡抬手，身后军士抬出一架小型“震天雷”模型，点燃火线。
轰然一声，十丈外雪堆炸成白雾。
“马虽骏，不及此物一响。”章衡朗声，“若辽使嫌价低，便以震天雷换马，如何？”
辽骑面色骤变，耶律兀纳强笑：“玩笑，玩笑！便依原价。”
牙人再唱，价定。
宋得羊毛九万斤、骏马千匹、马鬃三千斤，辽得铁器三万斤、煤模五百具。
交割时，宋方以天平秤铁，辽方以斗量羊毛，双方牙人唱数记账，无一疏漏。
交割毕，辽使副将悄悄靠近章衡，低语：
“章提举，我主愿以三倍市价，购蜂窝煤制法。”
章衡微笑：“制法可售，价乃一寸山河一寸煤。”
副将愕然，不敢再言。
章衡转身，命人将一袋蜂窝煤赠辽使试烧。
煤块入炉，蓝焰无烟，半炷香便化尽。
耶律兀纳叹服，却更忌惮。
苏轼抱酒壶，骑驴绕场，高声吟道：
“羊毛软似絮，铁器硬如钢。
一软一硬换山河，书生笑看辽儿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