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沉默了少许，似是在消化李承乾的话。
片刻后他仰起头道：“那年我在暗无天日的刑部大牢待了几个月，当时就想若这辈子再也出不去了，自己的生命是否会有遗憾，如今想来是有的。”
“尚未能看到殿下登基，尚未能建功立业，尚未能快意恩仇度过这一生，尚未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此生又为何要来一趟。”
杜荷稍稍顿了一下，双手施礼。
“若不是殿下赏识臣，愿意给臣这个机会，恐怕如今杜荷还是个小小的吏员。”
“杜荷，你从贞观十年就跟着我了，如今十几年过去，你我之间又何必搞得那么生分？”
李承乾笑着摆摆手。
“杜荷，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此去漫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便送你到这里，孤在长安等你凯旋，期待你的好消息。”
杜荷双眼通红，双手抱拳道：“多谢殿下厚爱，杜荷定不负所托。”
说罢，他朝着身后的众人拱了拱手。
李承乾转过头，目光柔和的看向李象。
“象儿，你想好了？”
李象点点头，目光之中满是坚毅。
“想好了，阿耶，我想去冒险，想去你说的外面的世界看一看，我的梦想是踏遍全世界，将全世界都画下来。”
李承乾亲昵的摸了摸他的头。
“身为男儿应当志在西方，你能有如此远大的志向阿耶高兴还来不及，去吧，等你回来的时候，阿耶相信你己经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李象刷的一下便红了眼眶，他的双眼隐隐有泪花闪动，但首到最后都没有落下来。
老李家的人，向来是流血不流泪的。
他举起自己的手轻轻搭在李承乾的手上。
“阿耶，身为李家子孙，象儿定不负你与大父一世英名。”
“保重！”
说完，李象便不再多言，他转过身子双腿一踢胯下的马儿。
“驾！”
身后的随从共同离去，马蹄跃动，溅起一阵尘土。
长孙无忌驱马上前两步。
“象儿长大了，刚出生时就那么一点点，转眼间己经成了少年郎了，这股子倔强和不服输倒是与陛下和殿下一模一样。”
“杜小子也长大了啊，如今杜公的长子在慈州任刺史，次子也如此优秀，杜公若是在九泉之下知晓此事定然很欣慰。”
高季辅也凑上前道：“此去远洋出海，一路上危险重重，但若是能平安回来一定会震惊整个大唐的。”
顿了一下，他看向李承乾道：“殿下，远洋带回来的宝贝，到时候户部要占一半。”
长孙无忌不解的问：“一半？”
高季辅叉着腰，回答道：“那造船的钱不都是户部出的嘛，还有这些参加远洋的将士、工匠，他们的俸禄不都是由户部出嘛。”
“不不不，”长孙无忌摇摇头，“老夫的意思是，以你高尚书铁公鸡的本性，竟然只要一半？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身后众人哄笑。
高季辅吹嘘瞪眼，哼了一声。
“行，长孙仆射既然这么说，那你这个月的俸禄就没了，权当是为朝廷做贡献了，到时候别来找我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