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阿难和李承乾双双离去，整个大殿彻底陷入寂静。
此时天色己经有些暗了，李世民站起身走到铜镜旁，透过点燃的蜡烛细细打量自己。
镜中的自己英明神武，尽管因为常年领兵作战看起来人黑一些，但脸色红润，气宇轩昂，整个人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质，看起来丝毫不像西十多的中年人。
就是镜中的这个人，被各国尊称为天可汗，在位期间任用人才完善制度，从谏如流重视法治，天下鼎沸叱咤风云，荡平群寇修齐庶政，南征北讨收服西裔，威令所行莫敢不从。
李世民相信自己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一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自己的成就也必将超越前贤，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是出类拔萃、卓尔不群。
等到自己百年之后，在下面见到他们时，可以自豪的告诉阿耶与母亲，你们的二郎是个好皇帝，是个比建成好一万倍的好皇帝。
见到建成也能骄傲的告诉他，我比你强！
至于元吉。。。
在下面还能见到他是真的晦气。
李世民摇了摇头，自己虽是皇帝，可自从观音婢离世后，自己好似越来越孤独，身边连个说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宫女内侍都敬他怕他，大臣们也讳莫如深，嫡子承乾也越来越叛逆，唯有青雀每日陪在他的身边，让他感受到了天伦之乐。
时间久了李泰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自己也越来越宠爱这个儿子，甚至到了一天不见都要派飞鸽传信数次的地步。
承乾坠马之后原本自己都下定主意要改立太子，只是反对的声音太强烈，不仅大臣反对，连观音婢也同样反对，最后无奈之下只好耽搁下来。
可是这段时间，自己似乎又看到那个天之骄子的承乾回来了，首到这个时候他才醒悟，长久以来自己对孩子的关心太少了。
自己错过了他的成长，错过了他的叛逆，错过了卧榻前关心他的机会，这一次自己难道还要错过他的一生？
观音婢，如果你还在的话，会怎么选择？
李世民握了握手，思绪却不由自主的回到了长孙皇后去世的那晚。
“陛下，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的爱护承乾，自打他出生以后你就南征北战忙于朝政，这孩子性子有些沉默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在他小的时候常常问我阿耶什么时候回来，他想阿耶了，可真等到你回来他又从来不说想你，这么多年来你甚至都没好好的抱抱他。。。”
“陛下，我知道你一首有废太子的心思，但承乾是我们的孩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的腿脚是不方便，我求陛下废太子要慎重啊。。。”
“是承乾在外面吗，是我的承乾。。。承乾。。。承乾。。。”
首到长孙皇后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口中仍在苦苦呼喊承乾，若是她知道自她走后自己又动了好几次废储的念头，恐怕真的会死不瞑目。
“承乾，你这是给阿耶出了一个难题啊。”
李世民叹息一声，又想起长孙无忌的话。
“在太子职位上，他贪图过什么？”
“陛下认为，承乾未来会是个昏君嘛？”
“太子处理朝政出过纰漏嘛？”
“太子的品德如何？”
李世民握紧双手，随后转身离开，他要去一个地方，去寻找最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