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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被厚重的铅玻璃窗过滤成浑浊的灰色,无力地散落在王座厅的波斯地毯上。
苍崎诚司站在距离王座三十步开外的位置----这个距离足以让任何未经允许的靠近变成自杀,当然,如果诚司付诸全力,这个观点并不会适用。
但他却依然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的苦艾与魔力吗啡的混合气息。
王座高台在阴影的覆盖之下,十二道黑天鹅绒帷幕从穹顶垂落,如同竖立的棺柩。
索尔·兰兹华斯大公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仅仅是一个佝偻的轮廓,偶尔随着咳嗽声轻微晃动。
他看似瘦弱的手指搭在王座扶手上,一枚嵌着雪白色宝石的戒指在昏暗中泛着病态的光晕。
对于右眼拥有“时痕”特质的他来说,索尔大公的刻意装病瞒不过他----大公的身体状态依旧处于巅峰。
不过诚司明白,自己只需要逢场作戏就行了。
“苍崎诚司卿。”
声音比诚司的想象中年轻,却带着某种被砂纸打磨过的嘶哑。
“在。”
他单膝跪地,地板上冰冷的寒意立刻透过礼服刺入膝盖。
“事不宜迟,你尽快前往艾莉丝的身边。”
大公的语调平淡至极,毫无波动。
之前联络时的焦急语气仿佛不存在一般。
“上前。”
苍白城堡的信物被放到了诚司手中,那是一把雪白色的仪式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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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马牵引的禁卫马车飞速地穿过凄凉谷地。。。。。
诚司拉开车窗,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冽冬风,兰兹华斯的国都西季如春,但在这大陆北边的城市,冬日早早就侵袭了这一块区域。
谷地的峭壁如刀劈斧削,嶙峋的岩石间悬挂着晶化的冰龙吐息,每一层吐息留下的如长岩般的痕迹都凝结着未融的寒露。
经过时,那些交叠的冰层无声地震颤,发出管风琴似的低鸣,仿佛在向某种不可见的存在传递着讯息。
禁卫马车在一段上坡后失去了前路,以上升的弧形曲线飞越悬崖,冲出苍白谷地的迷雾,再次降落在一处与西周断绝道路的山巅。
剧烈的震动后,诚司望见一座由苍白巨石垒成的尖顶城堡突兀地矗立在另一侧的悬崖尽头。
如同一柄插进大地的骨剑,中间高耸塔楼顶端缠绕着永不消散的雷云。
城堡的每一扇窄窗都透出摇曳的淡蓝烛光,远远望去,宛如悬浮在黑夜中的无数双幽蓝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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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司站在了白钢包裹着的铸铁巨门面前,十二名戴着白银面具的守卫同时举起长戟。
他们的禁魔石铠甲上刻满了封印符文,动作整齐划一得如同提线的木偶。
一股混合着雪松与腐殖土气味的寒风呼啸地吹过面前森严而遗世独立的苍白城堡。
诚司抬起头,高耸入云的城堡似凶兽般将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苍白的巨门与城墙犹如审慎的守卫,严肃地审视着他。
悬崖、高山、雪、冬天的荒凉在这里带来了实质般的肃杀凛寒,正常人在这个隔世之地只会感受到发自人性的幽邃恐惧。
但对诚司来说,这一切反而充满了的长久宁静。
城墙后面唯一的入天塔楼婷婷而起,恰如古式传说中从不主动,却诱惑了无数人的雪女般缄默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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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崎诚司第一次见到艾莉丝·兰兹华斯时,她正站在苍白塔楼最高层的露台上。
银白带些浅蓝的丝滑长发,用白丝绒发带束起,鬓角垂下两缕精心卷曲的发丝。
领口和袖口装饰着繁复的蕾丝结,雪白手套覆盖了每一寸可能外露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