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亲兵、幕僚都屏息垂手,等着窦泰的下一步命令。
终于,窦泰转过身:
“韩郡公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几乎是话音刚落,后面便传来一阵急促到近乎踉跄的脚步声,一名浑身湿透、泥浆遍体的斥候被两名亲兵搀扶着抢步上前。
那斥候显然是人马不停,力竭狂奔而至,他推开搀扶,单膝跪地,胸膛剧烈起伏,雨水混着汗水从额发间不断滴落,但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将军!一个时辰前!快马来报!”斥候声音激动:
“韩将军部正在江夏城下,攻势如潮!昼夜不停!”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快如爆豆:
“梁军自以为是的精锐主力,被韩将军部死死拖在江夏城下,寸步不得移动!他们的帅旗想往东偏一寸都办不到!”
“江夏水师!”斥候猛地抬头,眼中尽是亢奋的血丝:
“那群龟缩在水寨里的梁狗,几次三番想冲出港口,拼死东援鄂州!可韩将军早有布置!岸上水寨,强弓硬弩如飞蝗蔽日!江面之上,我军的艨艟斗舰列阵同样森严,次次都把他们硬生生顶了回去!如今江夏城外江水泛红,火光烧透了半边天,杀声隔着几十里都听得真切!”
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
“将军!梁军主力,已被韩将军部彻底钉死在了江夏!他们就算插上翅膀,也绝对抽不出半个人马来救鄂州了!”
“好!”
窦泰猛地一声暴喝,积郁已久的杀气与霸悍之气透体而出,眼中精光爆射:
“韩子雄端的是好样的!”
他几步跨到斥候面前,亲手将其扶起,目光灼灼:
“立刻传我军令,用最快的马,告诉韩子雄!只要江夏的援军出不来!城破不破,无关紧要!只要他韩轨在那里,就是擎天之功!此战若胜,首功归于韩轨!”
窦泰猛地转身,再次看向地图上大江中游的区域:
“至于这里……”
他伸出手,重重地点在图上:
“梁军主力已被韩轨锁住,它便是折了翅膀的呆雁,断了爪牙的病虎!此处已是我等的囊中之物!”
近处,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夏军士兵押解着成串垂头丧气的梁军俘虏,刀枪森然,彻底控制了城内各处要害。
更远处,渡口方向,虽然大雨滂沱,却见无数民夫在夏军将士的有效驱策下,喊着整齐的号子,扛着合抱的巨木,推着沉重的船只,往江边挪动。
一座浮桥的基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雨幕中延伸。
那万人协作、迎难而上的磅礴气势,那冲天的干劲与森严的军纪,足以让任何潜在的窥视者心胆俱裂,以为夏军主力即将渡江,发动雷霆一击。
窦泰任由风雨打湿衣甲,良久,才缓缓开口:
“传令各部,总攻提前!韩子雄已为我们扫清了最大的障碍,锁住了最强的敌人!现在,轮到我们了!
此战之后,这横亘大江中游的锁钥,这兵家必争的中游之地……”他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