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狗被围在阵中，左冲右突。他砍向李铁柱的盾牌，“当”的一声，弯刀被弹开，震得他手臂发麻；他又想绕到侧面，却被王二牛的短刀拦住，只能连连后退。“撤！快撤！”张阿狗知道再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大喊着想要突围。
韩旭哪里会给他机会。他拉弓搭箭，瞄准张阿狗的腿——箭矢“咻”地飞出，正中张阿狗的右腿膝盖。张阿狗惨叫一声，摔倒在地，疼得满地打滚。李铁柱冲上去，用盾牌按住他的后背，陈老实则拿出绳索，将他牢牢地绑了起来。
剩下的打手见二当家被俘，顿时没了斗志。有的扔下武器，想要逃跑；有的则跪在地上，举手投降。韩旭下令：“留活口！别杀他们！”众人立刻围上去，将剩下的打手一一抓获，只有两个打手趁乱跳进水里，消失在夜色中。
战斗结束时，天己经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将营墙外的血迹染成淡红色。地上躺着几具打手的尸体，伤口狰狞；被俘的打手们被绑在一起，低着头，脸色苍白；陈老实的胳膊上缠着绷带，赵小五的脸上擦破了皮，李铁柱的盾牌上布满了刀痕，王二牛和周小西也有些气喘吁吁。
韩旭走到陈老实身边，拿出澹台镜送的止血药，小心地打开绷带。伤口很深，还在渗血，但没有伤到骨头。他将止血药敷在伤口上，轻声问：“怎么样，还疼吗？”
陈老实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不疼，伍长，这点伤不算什么。能抓住这么多打手，值了！”
韩旭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回去我给你请功。”
这时，刘大勇和李百户也赶了过来。刘大勇看着营墙外的情况，满意地点点头：“韩旭，你们做得好！不仅挫败了袭击，还抓了这么多活口，这下可以从他们嘴里掏出更多漕帮和黑虎堂的秘密了。”李百户则让人去处理尸体和伤员，同时加强营墙的防守，防止漕帮再次袭击。
众人将张阿狗和被俘的打手押回军营，关进了牢房。牢房在军营的西北角，是一间低矮的土房，里面阴暗潮湿，只有一个小窗户，用铁栏杆挡着。
韩旭让人去请郎中，给受伤的兄弟治伤，自己则跟着刘大勇去了牢房，准备审问张阿狗。
走进牢房，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张阿狗被绑在柱子上，右腿的伤口还在流血，染红了他的裤子。他的脸上满是狰狞，嘴里骂骂咧咧：“你们这群混蛋，敢抓我，周堂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刘大勇坐在张阿狗面前的椅子上，语气严厉：“张阿狗，我问你，是谁让你们来袭击军营的？目的是什么？”
张阿狗冷笑一声，头扭向一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从我嘴里掏出东西，没门！”
韩旭走到张阿狗面前，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放在地上：“张阿狗，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家里还有个老母亲，住在秦淮河畔的茅草屋里，对吧？你母亲今年六十二岁，得了肺痨，常年咳嗽，需要靠汤药维持，你每个月都会偷偷给她送钱，是不是？”
张阿狗的身体猛地一震，头转了过来，眼里满是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母亲最近病情加重，郎中说需要用长白山的人参才能续命。”韩旭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要是老实交代，我可以保你母亲平安，还会让人给她送人参和汤药；要是你不配合，我不敢保证你母亲会不会出什么意外——秦淮河畔不太平，流民很多，万一……”
“别再说了！”张阿狗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眼泪从眼角滑落，“我说，我都说！是周黑虎让我们来的，他受漕帮的李老大指使，目标是夺取孙飞虎的账本，还要杀了韩旭。李老大说，账本里有他和南京府官员勾结的证据，必须毁掉，韩旭坏了漕帮的好事，也必须死。”
“李老大是谁？漕帮的总舵主吗？”刘大勇追问。
“李老大是漕帮在南京的分舵主，叫李洪，住在秦淮河畔的李府。”张阿狗低着头，声音沙哑，“他和南京府的户房书吏李三是拜把子兄弟，经常一起私运盐货、收受贿赂。这次袭击，李三也参与了，他给我们提供了军营的布防图，还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们一百两银子。”
韩旭和刘大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没想到漕帮和官府的勾结这么深，连军营的布防图都能拿到。
“你说的都是真的？有没有证据？”刘大勇追问。
“有，李三给我们的布防图，我还带在身上，藏在我的鞋里。”张阿狗说。
士兵立刻上前，脱下张阿狗的鞋。鞋里面果然藏着一张折叠的纸——纸是普通的草纸，上面用墨笔标注着军营的岗哨位置、巡逻路线，还有西侧营墙的防御布置，和军营的实际情况一模一样。
刘大勇拿着布防图，脸色凝重：“看来李三这个蛀虫，必须尽快除掉，不然还会给军营带来更大的麻烦。”
“总旗，我建议立刻将此事上报指挥使大人，同时派人去抓李三，防止他逃跑。”韩旭道，“另外，李洪和漕帮的分舵也不能放过，必须尽快捣毁，以免他们再次策划袭击。”
刘大勇点头：“好，我这就去上报指挥使大人，你负责看好这些俘虏，别让他们出什么意外。”
刘大勇走后，韩旭坐在牢房外的台阶上。东方的太阳己经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军营里，照亮了士兵们忙碌的身影。他拿出铜钱，再次占卜——三枚铜钱落在地上，形成“坎为水”变“水泽节”的卦象。
坎为水，属险；水泽节，属节制。卦辞曰：“节，亨。苦节不可贞。”意为虽有险阻，但只要懂得节制，坚守正道，就能化险为夷。韩旭松了口气——这卦象预示着，虽然这次挫败了袭击，但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必须谨慎行事，不可冒进。
就在这时，周小西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跑得气喘吁吁：“伍长，这……这是青禾姑娘送来的，她说澹台姑娘让您务必看一下。”
韩旭接过纸条，纸条是用丝绸做的，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漕帮李洪与东厂有勾结，抓李三时需小心，恐有埋伏。速做准备，勿轻敌。”
韩旭的手指握紧了纸条，指节发白。他抬头望向南京城的方向，那里炊烟袅袅，看似平静，却藏着看不见的风暴。东厂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渗透得深。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眼神坚定——不管接下来的路有多难，他都会走下去。为了身边的兄弟，为了信任他的人，也为了这乱世中，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