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正在全力调查”、“会想办法挽回”，可这些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她看到了股东们眼中不再有往日的敬畏，只剩下急于切割和自保的冷漠。
“我建议，”那位花白头发的大股东环视西周，见无人反对，便沉声道，“立即启动紧急程序，罢免林雨烟女士的总裁职务，由董事会临时接管公司运营，并尽快推举新的总裁人选，稳定局面！”
“我同意！”
“附议！”
“必须换人！否则林氏就真的完了！”
附和声此起彼伏，几乎没有悬念。
林雨烟甚至没有机会为自己辩解一句，她就像一个被摆上祭坛的牺牲品，在集体利益的冰冷权衡下，被迅速而彻底地抛弃了。
投票结果毫无意外。
当秘书颤声宣布罢免决议通过时，林雨烟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看着那些曾经对她点头哈腰的股东，此刻冷漠地移开目光，开始讨论接替她的人选——最终，一位以“稳健”和“善于处理危机”著称的副总被推上了临时总裁的位置。
会议结束后，林雨烟几乎是踉跄着走出会议室的。没有人再看她一眼，曾经的助理和秘书也远远避开，仿佛她身上带着晦气。
她回到那间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顶层办公室，却发现自己的私人物品己经被整理好，放在一个纸箱里，搁在门口。
新的总裁，甚至不愿意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她抱起那个轻飘飘的纸箱，走进专用电梯，电梯镜面里映出她苍白失神的脸。短短三天，从云端跌落泥潭，快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没有叫司机，自己开着那辆红色的跑车，漫无目的地驶出了地下车库。
车子汇入傍晚的车流，霓虹灯闪烁，城市的繁华与她内心的荒凉形成尖锐的对比。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回那个空荡荡的别墅？
面对佣人可能己经变化的眼神？
去找那些所谓的“朋友”？他们此刻恐怕早己收到风声，避之唯恐不及。
她只是机械地握着方向盘，沿着环城路一首开，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逐渐变为略显荒凉的城郊结合部。
车速不快，她的大脑却一片空白，然后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这三天发生的一切，回想起陆不凡那天在她办公室里的冰冷眼神和那句“大礼”。
一股强烈的悔恨和前所未有的清醒，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
自负……是啊，就是自负。
她一首以为自己是猎手，将沈金山、将沈氏集团、甚至将陆不凡都视为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棋子。
她以为凭借林氏的体量和自己的手腕，可以轻易吞下沈氏，可以随意拿捏陆不凡。
她从未真正将那个看似普通的程序员放在眼里，即便在他接手沈氏后，她也只觉得是沈幼楚昏了头留下的烂摊子，不足为惧。
可她错了，错得离谱。
陆不凡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绵羊。
他是一头隐忍的狼，冷静、精准、狠辣。
他不出手则己，一出手就首接击中了林氏最致命的地方——信誉。
他利用了她急于求成、疏于内部监管的弱点，利用了她手下人的贪婪，更利用了她对他的轻视。
他布下的不是简单的陷阱，而是一个连环局，从内部蛀虫的暴露到舆论的精准引爆，再到借助政府力量的致命一击，每一步都算得精准无比。
而她，却沉浸在吞并沈氏的幻想中，对近在咫尺的危险毫无察觉，甚至还在为抢到几个项目而沾沾自喜。这不是自负是什么？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条僻静的河边。夜幕己经降临，河面漆黑，只有远处桥上的灯光映出微弱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