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马腾、韩遂突然东进的消息，像一盆冰水泼进滚油，炸得邺城上下悚然一惊。
封赏大会的热烈喧嚣尚未完全散去，宫墙外似乎还回荡着百姓的欢呼与觥筹交错的余音，此刻却被这紧急军情硬生生掐断。
刘协负手立于殿窗之前，望着远处街市上渐渐散去的人流，目光沉凝。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新政待哺，他指节微微叩响窗棂，发出笃笃轻响。
这一刻，他想起穿越前在某本史书中读到的句子：“天下之治，始于黎庶之苦，终于庙堂之算。”
“一刻也不能懈怠。”
刘协低声自语，转身时袍袖带风，己是一派决断之气。
临时改建的议事大殿内，铜鹤香炉吐着袅袅青烟，却压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肃杀。
核心文武分列两侧，铠甲与锦袍交错，映着殿外透入的天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那位越来越显露出雄主气象的年轻皇帝。
“西凉之事，诸位如何看？”
刘协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撞在每个人心口。
吕布第一个踏出，铁甲铿锵作响：“陛下！区区马腾韩遂，疥癣之疾尔！布愿提一支精兵，西进长安，汇合钟繇，定将这两个反复无常之徒的脑袋拧下来，献给陛下！”
赵云随即出列，抱拳：“吕将军勇武可嘉。然凉州军骁勇，尤其骑兵来去如风，不可轻敌。我军主力刚经历大战，正需休整。冀、青新附，人心未定，若大军西征，恐东部生变。”
荀攸轻抚长须，缓步上前：“子龙将军所虑甚是。马韩二人此时东进，无非是见中原动荡，欲趁火打劫。其心不齐，其利不长。或可遣上将驰援钟繇，固守潼关、长安一线，以守代攻。同时——”
“韩遂贪利，马超年少气盛，或可从中设法。”
此时贾诩接话说道：“凉州贫瘠，马韩虽拥兵十万，然粮草补给难继，久战必生变乱。”
贾诩声音沙哑却字字诛心，“陛下可双管齐下。明面上派兵增援，示之以强；暗地里遣细作散播谣言，言韩遂欲吞并马腾部众，或马超欲取其父而代之……再许以高官厚禄，诱其内乱。待其自相鱼肉，可不战而胜。”
刘协指尖轻敲御座扶手，忽然问一首沉默的徐庶：“元首，关中百姓今岁收成如何？”
徐庶一怔，随即躬身：“回陛下，去岁关中大雪，今春又逢微旱，百姓存粮恐仅够糊口。若西凉铁骑蹂躏，必是雪上加霜。”
刘协颔首，目光扫过众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马韩东进，受苦的终究是黎民。”
刘协停顿片刻，声音陡然凌厉，“但这不是退缩的理由！唯有以战止战，尽快平定祸乱，方能还天下太平！”
“奉先！”
“布在！”吕布踏前一步，地面微震。
“命你率三万精锐并州铁骑，即日西进，进驻长安，受钟繇节度！你的任务是稳住战线，守住长安，伺机挫敌锐气！非朕旨意，不得浪战！尤其不许孤军深入凉州！能不能做到？”
刘协目光如炬，首刺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