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中，贾诩每日收到军报时，总要先对着舆图沉默片刻。
这日他突然对荀攸笑道：“公达可见过这样的北伐？不像是攻城略地，倒像是——回家。”
深秋的夕阳下，刘协站在新收复的河东郡城楼上，看百姓们围着粮车雀跃。
徐庶在他身后轻声道：“陛下可知，曹操南征前曾放话：并州小儿若敢妄动，必回师灭之。」
少年天子忽然抽出佩剑，剑尖挑碎漫天霞光：「告诉他——朕在洛阳未央宫旧址，等他回来喝茶。」
河内、河东大片区域几乎传檄而定。
晋阳宫内，烛火噼啪作响，却压不住殿外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捷报！赤壁大捷啊！”
荀攸几乎是捧着军报疾步入殿，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脸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色，“曹操……八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刘协正伏案批阅奏章，闻言笔尖一顿，一滴浓墨狠狠砸在绢帛上，晕开一片。
“八十万……”
刘协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虽然在意料之中……长江水，怕是都被血染红了吧。”
刘协放下笔，站起身，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案几，“说说，怎么赢的？”
荀攸平定了一下呼吸，语速加快：“一如陛下所料！周瑜指挥水军，诸葛亮借东风，黄盖以火船诈降冲入曹军连环船阵！一火焚之！曹操败走华容道，关云长义释曹操……”
“哼，义释？”
贾诩像一道影子般从柱后走出，瘦削的脸上毫无波澜，
“非是义释，是刘备不能让曹操就这么死了。北方若彻底大乱，只会便宜了孙权和他刘协陛下您。关云长这把刀，斩的是情义，算的却是天下棋局。”
刘协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文和看得透彻。曹操败了，败得好！败得惨！可这天下，不过是去了头猛虎，又来了两头饿狼。”
接着，刘协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目光锐利如刀，划过长江沿岸，
“刘备、孙权，此刻怕是吃撑了吧？”
徐庶适时上前，手指点向荆州南部：“陛下明鉴。刘备己趁乱夺取武陵、长沙、桂阳、零陵西郡，招兵买马，实力今非昔比。孙权则握紧江夏，江东根基更为稳固。两家正蜜里调油，联盟牢不可破。”
“牢不可破？”
刘协轻笑一声，手指猛地敲在邺城位置，“世上从来就没有牢不可破的联盟，只有永恒的利益！曹操元气大伤，孙刘忙于消化战果，袁尚袁谭那两个蠢货还在内斗……这是天赐良机！”
刘协目光扫过殿内三位谋臣，声音陡然拔高：
“传令吕布！告诉他，他的方天画戟还没饮够血！给朕继续向东推！兵临邺城！告诉袁尚袁谭，朕只给他们两条路——投降，或者灭亡！”
“诺！”
殿外侍立的传令官高声应答，脚步声迅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