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忠拿起听筒,沉声问道:
“玥玥,出什么事了?”
“大哥,你快想办法救国全……”听筒里传来江玥玥带着哭腔的声音,“他被一群当兵的抓走了,说他是共党。”
陆国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将听筒拿到眼前看了一眼。
“知道是被哪部分人带走的吗?”
“不清楚…是教会学校的老神父亲自跑来告诉我的……”江玥玥哽咽着将法国老神父叙述的经过又向陆国忠复述了一遍。
“别着急,你先回家,孩子还在家里。”陆国忠宽慰道,“这事我来解决,别哭!”
站在一旁的玉凤一把接过话筒:
“玥玥,你别急,让国忠去想办法。先回家,要不我现在就过去陪你?”
“嗯,好的…别哭了,在家等消息。”
刚挂断电话,陆国忠立即拨通了警局的号码:
“总值班室吗?我是电讯处陆国忠。查一下今天下午在教会学校外执行枪决任务的是哪部份的?”
“报告陆处长,需要稍等查询,有结果立即向您汇报。”
放下电话,陆国忠陷入沉思。他倒不太担心国全的事,此刻更让他焦虑的是如何将那份军事布防图送出去。钱丽丽那边估计己经被盯上了,清明又远在浏河,即便回来也可能一并被监视。情报传递的渠道,就这么断了?
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在凝神思索,身后传来了父亲陆伯轩的声音:
“国全又出什么事了?我在屋里就听见你们打电话的声音。”
陆伯轩拄着拐杖,从自己房中缓步走出。
“阿爸,侬先别急,事情是这样的……”玉凤上前搀住他,轻声将国全被抓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说我儿子是红党?”陆伯轩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倒巴不得他真是!这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玉凤在一旁暗自嘀咕:阿爸啊,您这位大儿子,说不定还真是红党呢!
陆伯轩瞥见玉凤神色古怪,不由皱眉:“怎么,难道阿爸说错了不成?”
“您说得对!”玉凤连忙应和。
这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陆国忠迅速接起电话:“说。”
“是保密局宪兵队?好,我知道了,辛苦。”
放下电话,陆国忠抬腕看表,时针己指向晚上八点。这个时间,于会明定然早己离开局里。若等到明日,虽能借机与钱丽丽碰面,但国全等不起——一夜之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刑讯逼供是必然的。
不能再等了,必须今晚就将人救出来。
陆国忠不再犹豫,转身回房取出配枪,利落地别在腰间,对父亲和玉凤只简短交代了一句:“早点睡!”随即大步迈出家门。他在虹桥路上拦下一辆黄包车,沉声道:“杜美路。”车夫不敢怠慢,拉起车便在夜色中飞奔起来。
…保密局值班室内,陆国忠正来回踱步,皮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国忠老弟,实…在对不住,喝了点…小酒,睡过头了。”今晚的总值班长——李科长摇摇晃晃地推门进来,未及开口,一股浓重的酒气己扑面而来。“这么晚…有事啊?”他努力睁大迷蒙的双眼问道。
陆国忠强压焦躁,将国全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我想这中间定有误会,还请李科长帮忙查问一下。”
“是这样啊!”李科长闻言,神情瞬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那你…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查查。”
说完,他便晃晃悠悠地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出了值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