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几秒,孙卿决定跟眼前这个自称“飞燕”的女人走。她朝对方点了点头。
“走这边。”飞燕没有丝毫停顿,带着孙卿朝弄堂深处奔去。两个女人在虹口错综复杂的巷弄间曲折穿行,引得几位在屋檐下避雨的阿嫂投来诧异的目光。首到看见前方高高的河堤——苏州河到了,飞燕才停下脚步,转身低声道:“不能走桥,所有通往市南的桥都有保密局的岗哨。”
孙卿惊讶地望着她:“那我们怎么回市南?”
“在这里等着。”飞燕抬手看了看时间,神色间透出几分焦急。
雨终于停了。一缕阳光刺破厚重的云层,将灰暗的天空点染出绚丽的色彩。然而空气却愈发潮湿闷热,仿佛一个无形的蒸笼,令人喘不过气来。
“飞燕同志,到底发生了什么?”孙卿将额前湿发向后一捋,急切地望向飞燕。
“薛忠贵和联络员两位同志恐怕己经遇害。”飞燕沉声回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与那个潜伏者有关,很可能就是他下的毒手。”
“难道是闸北那边……”
“应该不是,你并没有暴露。”飞燕警惕地向外张望,“所以你必须尽快突破保密局的封锁网。”
孙卿凝重地点了点头:“下一步怎么办?”
“先向沉舟同志汇报情况,他会做出安排……”飞燕顿了顿,语气坚定,“记住,保护好自己,才能继续战斗。”
就在这时,两辆墨绿色的卡车自远处缓缓驶来。车厢被灰色篷布遮盖得密不透风,驾驶室门上赫然印着"正新棉纺公司"的字样。
飞燕快步走出弄堂,扬手示意。头车稳稳停在她身旁,驾驶室里跳下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司机和一个二十多岁、装卸工打扮的年轻人。老司机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大小姐,没耽误你的时间吧?”
"赵师傅,"飞燕朝身后的孙卿招手,示意她赶快过来,"让她藏在货箱里,位置都安排好了吗?"
"早准备妥当了,大小姐放心!"老赵爽朗应道,随即转向年轻人,"阿彬,侬去搭把手。"
阿彬利落地掀开篷布一角,纵身跃上车厢,朝孙卿伸出手:"来,把手给我!"
孙卿借力登上车厢,钻进篷布后才看清里面情形——一捆捆棉纱整齐码放三层,在底层两垛之间特意留出了一处空隙,刚好容一人进出。
"这位小姐,您往里面钻,中间是空的。"阿彬指引道。
孙卿回头望向飞燕:"那你呢?"
"我上后面那辆。"飞燕快速答道。
待孙卿钻入棉纱垛间的空隙,阿彬顺势将外层的纱捆推回原处,巧妙掩住了入口。
阿彬跳下车后,飞燕郑重嘱咐:"赵师傅,阿彬,路上多留神。过桥时可能会遇到检查,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送到哪儿?"老赵问道。
飞燕略一思索:"市南警局附近,找个僻静处。阿彬你路熟,给赵师傅带路。"
"大小姐,您自己也当心。"阿彬关切地说。
飞燕眉眼一弯,蒙着纱巾的脸上漾开明媚笑意,朝阿彬点点头,挥手示意发车。
目送卡车缓缓驶远,飞燕疾步走向第二辆卡车。司机早己掀开篷布等候,她一个利落的翻身,矫健地钻入了篷布之中。。。。。。
孙卿蜷缩在棉纱垛中,身子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摇晃。此刻,她心中充满了疑问:这位飞燕同志究竟是谁?看这情形,她应该也是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很可能就在保密局,否则怎会对他们的行动如此了如指掌?还有那个正新棉纺公司,又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司机称她为"大小姐",那个年轻的装卸工对她又这般敬重?
正思忖间,车速突然放缓,前方传来一声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