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东升倒下的瞬间，一个端着巨大木桶的伙计，正从旁边的配餐间走出来。
木桶里，是满满一桶刚刚煮沸，准备送去后厨做早点的豆浆，白色的浆液上还冒着滚滚的热气。
陈东升庞大的身躯，不偏不倚，重重地撞在了伙计的腰上。
伙计惨叫一声，手里的木桶脱手飞出。
“哗啦！”
一整桶滚烫的豆浆，形成一道白色的瀑布，从头到脚，结结实实地浇在了陈东升的身上。
“啊——！”
一声惨嚎，响彻了整个富春池。
声音凄厉到极点，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汗毛倒竖。
工作员们纷纷冲了出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全都呆住了。
陈东升像一条被扔进油锅的鱼，在地上疯狂地抽搐，翻滚。
他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起泡，然后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底下血红的嫩肉。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腥臭味，闻之欲呕。
“快！快送医院！”
“水！快拿凉水来！”
澡堂里乱成一团。
两个心腹吓得魂飞魄散，想上前帮忙，却又被那惨状吓得不敢靠近。
陈东升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诡异的抽搐。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
他的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嗬嗬”的漏气声从喉咙里挤出来。
“他……他这是怎么了？”一个伙计颤声问。
“是……是疼得抽风了吧……”
没人觉得不对劲。
被那么烫的豆浆从头浇到脚，疼成这样，似乎也合情合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东升的身体猛地一挺，彻底不动了。
他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凝固痛苦的表情。
片刻后。
被紧急叫过来的医生，伏地仔细看了下陈东升的情况，对着他的手下摇了摇头。
陈东升的手下互相对视了一下，都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死了？
青帮在码头说一不二的陈爷，就这么死了？
……
富春池对面的茶楼二楼。
麻西端着茶杯，手抖得厉害，茶水洒了大半。
他亲眼看着陈东升被抬了出来，盖着白布，也亲眼看着巡捕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他没看到澡堂里的细节。
他只知道，自己按照陈文的吩咐，找了个孩子去玩弹珠，又让人假扮成小贩，算好时间，把一桶豆浆送到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