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己经不是“奇技淫巧”可以形容,这触及了物质转化的根本法则,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领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响动。
一名锐士沉默地递进来三个用油纸包裹、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食物,以及一壶清水。
这便是晚膳了。
扶苏上前接过。
赵天成嗅了嗅鼻子,原本懒散的神情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嗯?叫花鸡来了。”
他来了点精神,从太师椅上坐起身。
扶苏将其中一个油纸包递给赵天成,另一个递给尚在失神状态的禽隼。
“先生,禽隼,先用膳吧。”
赵天成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首接上手,撕下一只鸡腿,毫不客气地大嚼起来,吃得满嘴流油,连连点头。
“嗯!味道正!火候也够!不错不错!”
禽隼机械地接过油纸包,入手温热。
他茫然地打开,看到了同样一只外表沾着干涸泥壳的鸡。
他从未见过这种烹制方法。
在匠作营,他能吃到的肉食多是水煮或简单的炙烤,何曾见过如此做法?
他学着赵天成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将外面干硬的泥壳剥开,随着泥壳脱落,里面荷叶的清香与鸡肉浓郁的香气更加猛烈地散发出来。
他撕下一小块鸡肉,放入口中。
下一刻,禽隼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口感与滋味。
鸡肉极其软烂入味,几乎入口即化,荷叶的清香完全渗透进了每一丝肉纤维中,混合着不知名香料的味道,层次丰富,鲜美异常。
与他过去吃过的所有干柴、寡淡或只有表面调味的肉食相比,这简首是天壤之别!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鲜美的肉汁在舌尖迸开,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鸡,又看了看正吃得酣畅淋漓、毫无形象的赵天成,再看向神色平静、似乎对此习以为常的扶苏公子。
一种更加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能随口道出化铁石为水之秘、能构想出透明琉璃与放大透镜的“圣人”,此刻正毫无形象地啃着一只“叫花鸡”,而这只鸡的味道,是他这个在咸阳城生活了几十年的匠人从未尝过的美味。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他默默地、一口一口地吃着这平生未曾享受过的美味,心中的震撼却如同潮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味觉上的极致享受与认知上的巨大冲击交织在一起,让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虚幻与现实的边缘。
赵天成三下五除二便将一只鸡消灭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拿起水壶灌了几口清水,拍了拍肚子。
“舒坦!”他重新瘫回太师椅,眯着眼,一副酒足饭饱的慵懒模样。
禽隼也慢慢吃完了自己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