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成用力做了个撕扯的动作。
“牛逼哄哄的春秋霸主，‘啪’一下，没了！灰飞烟灭！变成了仨互相看不顺眼、恨不得掐死对方的小国：韩、赵、魏！这就是惊天动地的‘三家分晋’！这就是秦国撞上的头等大运！”
李斯扶墙的手猛地一颤！
这段历史他烂熟于心，但从未将其与大秦的崛起如此首接、如此本质地联系起来。
晋国这座大山的崩塌……竟成了秦国命运的转折点？
蒙毅同样被深深震撼。
作为深谙战略的将领，他瞬间理解了赵天成话中的分量。
晋国的分裂，意味着秦国东面最大的、不可逾越的战略屏障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三个互相猜忌、互相消耗的对手！这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天时”！
他看向李斯，只见这位素来以沉稳冷峻著称的丞相，此刻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内心正经历着山崩海啸般的冲击。
蒙毅自己也是心潮澎湃，赵天成的视角，为他理解战国格局打开了全新的大门。
赵天成继续他的剖析，语气充满了嘲讽：“这仨小国，刚开始还行，毕竟分了晋国几百年的家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问题来了！仨兄弟分了家，各自开火做饭，能一条心吗？扯淡！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为了争地盘，河东、河内、上党这些膏腴之地，为了抢人口，为了当老大，都想做第二个晋国，今天韩魏合伙揍赵国，明天赵国拉着齐国打魏国，后天韩国又跟楚国眉来眼去，想背后捅赵魏一刀……内斗！无休无止的内斗！狗脑子都打出来了！今天你割我一座城，明天我掠你几万民，互相放血，互相削弱，元气大伤！”
“秦国呢？”赵天成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幸灾乐祸的调子。
“秦国在干嘛？躲在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后头，笑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搬个小板凳嗑着瓜子看戏呢！乐得看这仨活宝你咬我一口，我踹你一脚，你捅我一刀，打得头破血流，精疲力尽！”
他模仿着看热闹的样子。
“以前那座压在头顶、让秦国喘不过气来、只能望关兴叹的巍巍大山，自己从内部轰然倒塌，裂成了三块！这三块还互相掣肘、互相牵制、互相捅刀子！秦国东出争霸的最大障碍——没了！凭空消失了！”
“这就叫‘天时’！老天爷给秦国开了一扇通天大门！这运气，啧啧，比走路捡到和氏璧还大！没有这三晋分家，你们商鞅再能折腾，也就在关西那旮旯旯里蹦跶！”
赵天成的话语如同冰锥，冷酷地剖开了历史偶然性对秦国命运近乎决定性的影响。
扶苏和章邯己经完全被这宏大的历史叙事和颠覆性的视角所吸引，一时忘了言语。
牢房里只剩下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和赵天成话语的回响。
扶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震撼后的急切追问：“先生，那天时己至，地利……又如何？三晋分家，与我秦地之利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