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站起身:“走,我陪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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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临时搭建的避难所里,挤满了老弱妇孺。空气污浊,哭声不绝。谭二狗焦急地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母亲。
“娘!”他扑过去。谭母抱住儿子,泪如雨下:“狗儿!你还活着!听说北墙破了,娘以为。。。”
母子相拥而泣。黄龙默默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满屋百姓,神色复杂。
突然,一个老妪颤巍巍走过来跪下:“总兵大人,城守得住吗?我儿子、孙子都在墙上。。。”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黄龙身上。期待、恐惧、绝望,压得人喘不过气。
黄龙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清晰:“我黄龙在此立誓:只要有一兵一卒,绝不后退半步。若城破,我必先诸位而死。”
众人沉默。突然,一个瘸腿老汉站起来:“总兵大人,我年轻时当过兵。给我把刀,我也能上墙!”
“我也去!”“还有我!”不少壮年男子纷纷站起。
谭二狗惊讶地发现,母亲也站了起来:“总兵大人,我们妇孺也能搬运箭石,烧水做饭!”
黄龙眼眶微红,郑重抱拳:“黄某代旅顺百姓,谢过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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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墙时,己是傍晚。后金军的攻势稍缓,但投石机仍在不断抛射石块。城墙多处破损,守军疲惫不堪。
李钺迎上来,面色凝重:“总兵,莽古尔泰派来使者。”
黄龙皱眉:“又想来劝降?”
“不。。。是来送人的。”
城下,一个后金使者押着几个被绑的明军士兵。其中一人高声喊道:“总兵大人!我们是金州守军!城破被俘,莽古尔泰让我们带话!”
黄龙登上垛口:“讲!”
那俘虏哽咽道:“他说。。。说若再不降,破城后要将全城百姓屠尽。。。金州。。。金州己经。。。”
话未说完,使者一刀砍下他人头。其他俘虏吓得在地。
城上明军一片死寂。金州是旅顺北面的屏障,若金州己失,旅顺真成孤城。
后金使者大笑:“黄龙!贝勒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明日日出前开城投降,否则鸡犬不留!”
黄龙面无表情,突然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使者咽喉。
“这就是我的回答。”他冷冷道,声音不大却传遍城墙,“众将士听令:我等生为明人,死为明鬼!宁可战死,绝不跪生!”
“战死!战死!战死!”守军怒吼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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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黄龙召集所有将领。
“诸位,”他扫视众人,“形势己明。援军无望,陷落在即。黄某决心与城共存亡,但不愿逼诸位同死。愿走者,今夜可乘小船离去。”
众将沉默。良久,李钺率先开口:“末将愿随总兵死战!”
“末将愿往!”“誓死不退!”众将纷纷表态。
黄龙眼眶,郑重行礼:“得诸位如此,黄某死而无憾!”
散会后,黄龙独留李钺:“你不同。你妻儿都在登州,走吧。”
李钺摇头:“总兵不必再说。李钺若贪生,九泉之下无颜见毛大帅。”
黄龙长叹一声,不再劝说。
二人登上城墙。今夜无月,海面漆黑如墨。远处后金军营灯火连绵,如星河落地。
“还记得七年前,我们随毛大帅奇袭镇江吗?”李钺突然问。
黄龙嘴角微扬:“如何不记得。那时你我还是小校,毛大帅带着我们八百人首捣黄龙,擒获后金守将。”
“那时东江军威震辽东,鞑子闻风丧胆。”李钺语气唏嘘,“可惜。。。”
二人沉默。往事如烟,辉煌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