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暖阳早己越过宫墙,将锦华宫的庭院晒得暖洋洋。
“嗯……”
一声满足的喟叹自紫檀木雕花大床上传来,萧琰终于在一片金色的光晕中,缓缓睁开了眼。
他眯着眼,有些迷茫地看着头顶的承尘,大脑放空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算彻底从周公的棋局里脱身。
“啧,输了半个江南。”
他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伸了个惊天动地的懒腰,筋骨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
“殿下,您醒啦?”
一个轻巧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紧接着,他的贴身太监福贵,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温水,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福贵年纪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眉清目秀,机灵通透,是萧琰从内务府亲自挑来的。
“福贵啊。”萧琰侧躺着,用手支着脑袋,眼神懒洋洋的。
“什么时辰了?”
福贵将水盆稳稳放在架子上,小心翼翼地回道:“回殿下,己是巳时过半了。”
“巳时过半?”萧琰挑了挑眉。
“那帮老头子岂不是早就下朝了?”
“是呢,早下了。”福贵点头哈腰。
“你看,我就说吧。”萧琰一拍大腿,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的丝绸寝衣滑落,露出线条流畅的肩背。
他一边趿拉着鞋,一边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福贵啊,你给本王评评理,这早朝制度,是不是彻头彻尾的反人性设计?”
福贵一边拧着毛巾,一边赔笑:“奴才愚钝,请殿下示下。”
“你想啊,天还没亮,鸡都还在做梦呢,人就得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
“穿上那身又沉又硬、勒得人喘不过气的朝服,跑到那空旷漏风的金銮殿里,站上两个时辰。”
“听我那帮哥哥们明枪暗箭,听那帮大臣们哭穷叫苦,偶尔还要为了一亩三分地的归属问题,引经据典,吵得唾沫星子横飞。”
萧琰接过福贵递来的温热毛巾,随意地抹了把脸,声音里充满了痛心疾首。
“你说,这宝贵的清晨时光,拿来睡个回笼觉,或者构思两句惊艳的诗句,难道不比站在那儿当柱子有意义吗?”
福贵立刻点头如捣蒜:“殿下说的是!极是!那些凡俗之事,哪有殿下的诗词来得风雅!”
“就是!”萧琰将毛巾扔回盆里,水花溅起,他却毫不在意。
“本王这是在为大夏的文化传承保存元气!他们不懂,我父皇……嗯,我父皇应该是懂的。”
整个皇宫,也就他那个深不可测的爹,能稍微理解一点他的“良苦用心”了。
“行了,更衣。”萧琰张开双臂,宛如一只准备开屏的孔雀。
福贵连忙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套套华美的服饰,供他挑选。
“殿下,今天穿这件月白色的云纹锦袍如何?显得您清雅脱俗。”
萧琰瞥了一眼,摇了摇头:“太素了,像是要去国子监听老夫子讲经,没劲。”
“那这件玄黑嵌金丝的?低调奢华,威严内敛。”
“太闷了。”萧琰再次摇头,“穿上这个,我二哥还以为我要跟他抢着去兵部视察呢,平白惹他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