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漱玉斋深处的回廊,以某种温润如玉、却能自动调节光线与能量的未知材料铺就,两侧墙壁并非实体,而是流动的、仿佛由纯净能量构成的画卷,缓缓展现着宇宙星云的诞生与湮灭、古老生命的演化历程,静谧而深邃。
云曦抱着苏星瑶,走在最前面,赤足离地三寸,裙摆无风自动,与周围流动的能量壁画仿佛融为一体。
苏婉稍稍落后半步,恭敬跟随。
陈君则与云曦并肩而行,这并非他僭越,而是云曦刻意放缓了半步,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并行姿态。
这细微的差别,落在后面远远跟随的秦福等人眼中,更是心惊肉跳,对陈君的身份有了更深层次的猜测。
小星瑶在云曦怀里,一点也不怕生,小手玩着云曦垂落的一缕发丝,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左右张望。
“瑶儿喜欢这些画吗?”云曦的声音空灵而温和,低头问怀中的小女孩。
“喜欢!”苏星瑶用力点头,指着墙壁上一幅正在演化双星系统的能量图,“老师,那两个星星是在跳舞吗?”
“可以这么理解,”云曦微微一笑,耐心解释,“它们相互吸引,相互环绕,遵循着宇宙最古老的法则,跳一场持续亿万年的舞蹈。”
“哇!好厉害!”苏星瑶似懂非懂,但大眼睛里充满了向往。
陈君在一旁安静地走着,听着云曦用最浅显的语言阐述宇宙法则,心中也不禁感慨。
这位领袖,确实是一位好的导师。
若非肩负整个文明的重担,她或许能成为一个更纯粹的学者或教育家。
短暂的沉默后,云曦的目光从能量壁画上收回,看似随意地落在了身旁的陈君身上。
她的眼神依旧平和,但那双左眼清澈右眼沧桑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陈君,”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陈君耳中,仿佛周围的能量流动都为之静默,“看到星瑶,我便想起了星语那孩子。她们都是好孩子,是联邦的未来。”
陈君心中微动,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短命凡人”的感慨:“是啊,孩子们能平安健康地成长,比什么都重要。星语那孩子……没能像星瑶这样举办庆典,当时心里总觉得有点对不住她。”
他这话半真半假。
当时情况特殊,他自身难保,哪有心思想什么庆典。
但现在以“慈父”的角度提出来,既能引出话题,也符合他此刻的人设。
云曦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淡淡的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基于大局的冷静。
“此事,关乎联邦安危,不得己而为之,希望你能理解。”她缓缓道,目光仿佛穿透了回廊,看到了遥远的星空边界,“特里斯坦帝国,与我联邦万年血战,彼此渗透极深。星语诞生时,你的特殊性尚未完全暴露,但连续出现先天武体和星体,己足以引起帝国最高间谍机构的警觉。”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沉淀了万载岁月的凝重:“若当时大张旗鼓为星语举办庆典,无异于告诉帝国,联邦出现了一个能稳定诞生顶级资质的‘源头’。届时,帝国会如何反应?”
云曦顿了顿,语气变得冰冷而肃杀:“他们绝不会坐视联邦拥有如此巨大的潜力优势。一旦确认无法抢夺或控制‘源头’,最可能的,便是倾尽国力,发动一场不计代价、旨在毁灭‘源头’的终极战争!哪怕拼着帝国崩溃,也要将威胁扼杀在摇篮里!因为对他们而言,慢性死亡不如玉石俱焚!”
陈君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云曦话语中那份沉重的压力。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基于对万年死敌的深刻了解做出的判断。
在文明存续面前,任何疯狂的举动都有可能。
“所以,当时只能选择保密,委屈星语那孩子了。”云曦的语气恢复平和,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不仅是星语,青璇突破恒星级,以及她此次诞下的月体,消息都严格封锁在外,仅限今日在场诸位核心知晓。”
她看了一眼陈君:“青璇以行星级巅峰之身,过了最佳突破窗口期,却能一举踏入恒星级,此事若传开,太过惊世骇俗,帝国智囊团不是傻子,很容易联想到与先天月体的诞生有关……,其意义,更非同小可。”
说到这里,云曦的声音里,罕见地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期待,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月体……与我同源。”她轻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陈君倾诉,“我深知其潜力。若有充足的资源、完善的引导,最重要的是……有足够的时间,突破那星臂级,并非虚妄。”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陈君,那双奇异的眸子首视着他:“陈君,你知道吗?我并非没有机会触摸星臂级的门槛。”
陈君心中一震,面上适当地露出惊讶和倾听的神色。